落落的庭院。
院中无人,可院子里的血迹还未清扫干净,看见那殷红的鲜血,兰芙蕖骇了一骇,脑海中忽然闪过四年前,兰府被抄家时的情形。
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她的平安锁,就这要毫无征兆地碎在一片血与泥之中……
兰清荷道:“看吧,小妹,我没有骗你。今天中午我看见的,比这还可怖得多。”
忽然,兰芙蕖脚下一沉。
似有一只手,死死地攥住她的脚踝,让她一惊,低头看去。
竟是……柳玄霜!
他身上血迹斑斑,衣裳亦是破烂不堪,几乎没有多少完整的地方。抬头时,兰芙蕖清楚地看见他脸上那道刀疤,从他的眉心处,一路沿到下颌,些许红肉翻出来,看得人一阵心悸。
她苍白着脸,赶忙往后退了两步,想将他甩开。
柳玄霜布满红血丝的一双眼死死盯着她,手上也不肯松。
半晌,有气无力道:“蕖、蕖儿……”
“你放开手。”
她这才发现,对方不是用手指握住的,而是用宽大的手掌将她的脚踝抓住!
他的手指软绵绵的,骨头私是已经被人敲碎了,一口牙亦是碎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舌头是完整的,红花花的舌头,绵软地吐息着:
“蕖儿,求求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求求沈蹊,放过我吧……我受不了了,别再折磨我了。沈蹊他听你的话,你帮我,求求她,蕖儿……”
兰芙蕖往后退,想甩开他。可对方的力气居然出奇得大,她压根儿甩不掉。
柳玄霜一手攥住她的脚踝,一手就要伸过来抓她的裙尾。
“你……你松手!”
血流了一地。
柳玄霜痛苦地哀求着,“好蕖儿,就只有你能帮我了,沈蹊他听你的,求你……”
忽然,雪地里一点人影。
沈蹊紫衫玉带,出现在眼前。
见状,冷声:“松手。”
看见沈惊游,柳玄霜和兰清荷,不约而同地抖了抖身子。
下一瞬,便听他吩咐左右,“带下去。”
兰芙蕖愣愣地站在原地,裙边、脚边,都是柳玄霜的血。
见她面上怔忡,沈蹊顿了顿,他步履轻缓,从一片梅影里走来。路过兰清荷时,眸光稍稍一睨。
兰清荷吓得面色苍白。
对方却无视了她的存在,边走,边从怀里取出一方干净的小帕。
兰芙蕖还在发着冷,手就被人牵过去。
沈蹊手里拿着帕子,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男子眉眼温和,原先的戾气已然消逝不见。
擦完左手,又是右手,少女怔怔地仰起头,只见他神色认真,小心擦拭着。
而后,又一弯身,在她裙边蹲下来。
“沈蹊……”
她回过神。
那方手帕干净,一寸寸,拂过她裙摆、鞋面上的血迹。他动作轻柔,手指亦是干净,微风轻扬,拂过他的紫衫。
他就这样蹲着,未看被拖拽走的柳玄霜,亦未看兰清荷。
擦完,将沾满血的帕子递给应槐。
“这里不干净,我带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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