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傲骨,不把人折腾个半死,是不会轻易叫人拔动的。
想当初,她为了炼成手中的青竹剑,也没少受罪。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握住灵剑只是轻轻一拔,灵剑竟锵一声松脱,从崖壁上脱离而出。
虞意动作一顿,惊讶地看向手里的灵剑。
这把灵剑长约两尺,二指宽,是一把短剑。
它通体雪白,剑刃含霜,离壁之后寒霜迅速覆盖住雪亮的剑身,凝成寒冰剑鞘,将通身寒气收敛入剑身内。
这绝对是一把高阶灵剑。
虞意抱住霜雪剑,乌黑的眼眸微微转动,抬眸看向略高一点的另一柄灵剑。
她用目光丈量了一下高度,膝盖半弓,猛地跳起,柔韧的身躯利落地跃至半空,伸手握住那一柄剑的剑柄。
锵——
剑身随着她下落的力道倾斜,再一次被她轻松拔下。
虞意看着手里这两把乖巧无比的高阶灵剑,眼睛一瞬间变得透亮。
这山道两壁上斜插的灵剑虽不是很密集,但光是她跑下来这一段距离,就差不多有十来把,还都是高阶灵剑。
这要是全捡回去,就算自己用不上,拿出去卖,那她往后的路费都不用愁了。
虞意摸了摸荷包里还没缓过劲儿来的丹顶鹤,兴奋道:“鹤师兄,我们发财了!”
她立即掏出一个储物袋,将里面不甚重要的物件清空,专门用来装灵剑。
这样一路在两壁间上蹿下跳地拔剑,虞意下行的速度就慢了些,但是有这么多高阶灵剑到手,就算被热流再烧一烧,她也甘愿。
虞意爬到山壁上,拔最高处一把剑时往下望了一眼,忽然看到笔直往下的山道上,有两名修士正往上狂奔而来。
来人一男一女,竟是看也不看两壁上嗡嗡颤鸣的灵剑,只快步往上冲,显然目的地是山顶的淬器台。
虞意眯着眼睛打望的这么片刻功夫,两人已经快要走近了。
那女修稍微落后一些,气喘吁吁地抚着胸口,不甘心道:“师兄,取剑道上的剑压全都消失了,下面的那群修士定然会趁机将灵剑取走,我们真的就放任他们不管么?”
“我已经朝离山传讯,门下弟子片刻就会赶来。”走在前面的男修回身朝她伸出手,“毓秀,淬器台震动,才会让这些灵剑不愿继续呆在这里,现在最紧要的是淬器台,别的都不算什么。”
姚毓秀侧眸扫一眼旁边的灵剑,咬了咬唇,将手放进他手心里,被裴惊潮扶住腰,继续往上方疾驰。
狭长的山道将他们的话音传入虞意耳中。于此同时,她也看清了他们二人身上反光的银丝竹叶纹。
能被离山毓秀仙子称为师兄,二人举止又如此亲密的,唯有一人。
虞意暗道一声倒霉,她要是继续往下走必定要跟裴惊潮遭遇上。
且不说他还记不记得当初是自己活埋了他,光是淬器台出事,她又从正好从这条唯一的山道下行。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两个人绝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头顶上剑气紊乱得厉害,御空很可能会被乱剑砍死,要是回头,又只有山顶淬器台那一个去处。
里面还烤着一只大鱿鱼呢。
虞意正进退两难之际,裴惊潮突然抬目往上看来,他锐利的目光穿透环绕山间的云雾,精准地捕捉到崖壁上倚剑趴伏的身影。
“什么人!”他薄唇张合,带着灵威的声音轰隆隆地滚到虞意耳边。
虞意被震得耳中嗡鸣一声,胸口剧痛,险些吐出一口血来。她一把抽出崖壁上的灵剑,扭身下落,发力往上狂奔。
管他的,反正都逃不过,当然还是将他们俩凑到一起比较容易浑水摸鱼。
希望薛沉景还能坚持住,不要把自己彻底烤熟了。
……
淬器台内。
薛沉景终于进入熔炉核心,看到了中心处那一朵静止的白焰。
他周身血肉虽然被烧得透红,实际上却并没有多大损伤,毕竟这团真火怎么说也算是从他的身体里取出去的,他现在不过是来将它收回。
“三千年过去,竟还有神力残留。”薛沉景走近白焰,随着他靠近,白焰激烈地跳动起来,好似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归他身上。
只是,薛沉景却有些嫌弃,他讨厌这朵火焰中残留的神力,厌烦道:“就这么直接将你收回去,反倒会助长他的实力。”
他好不容易才将那个蠢货囚住,夺得这具身躯的控制权,绝不可能再给他翻身的机会。
连体内三火都保不住,害得这具身躯如此孱弱,简直废物。
薛沉景深吸了口气,割开手腕,鲜血顺着伤口,滴落成线,竖直地落到他脚下,血线游走,凝结成一座阵法。
阵法成型后,他立即捂住手腕伤口,等再松开时,伤口已然愈合。
疼痛消失,薛沉景抿紧的唇线才放松下来。
阵法里涌出一团团黑雾,在他手指的引导下,朝火焰围拢。
白焰动荡得更加厉害,拒绝被魔息染指。
薛沉景全然不管它的挣扎,催动更多黑雾涌出,好似一重重帷幔,将焰光都遮掩得低弱下去。
魔息和白焰中的神力互相较量,彼此消磨。
这一朵真火到底被封在淬器台中三千年,被人用来炼器,火中神力熔炼进了无数的兵器中,如今还残留在真火里的不过当年的万分之一。
就连这道神力的主人都被他囚禁了,更何况是这么丁点苟延残喘的神力。
源源不断的魔息很快吞噬尽了白焰里残留的神力,薛沉景这才满意地伸出手,将已被“清洗”干净的真火收进掌心,回手按入自己脐下气海。
气海民火归位,暖流从腹下流淌入四肢百骸,融化他被冰封的骨血。
薛沉景感受着这久违的暖意,舒服地喟叹一声,连眼尾都浮出潮红。
真火被收,熔炉里的火气飞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