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触碰。
原来这就是触碰的下场?
被咬掉头颅的清理者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 从外人的角度上来看,那是非常诡异的一个场景。
一个身穿黑色防护服的人还站着,他的右手向上伸出去, 手掌心长出来一朵硕大的黄花,然后咬掉了他的脑袋。
但这个人还是站着的,哪怕鲜血淋漓,他都保持着这个姿势。
一个无头男人, 右手捧着一朵巨大的黄花,好像自己是黄花的花盆, 他是花的一部分。
断头处像是花洒一样洒下来腥臭的鲜血, 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清理者脸上都是滚烫的血迹。
黄花在空中动了动, 然后张开花瓣, 重新咬上了那个清理者断裂的脖子。
它在进食?
隔得这么远,祝宁都能听到黄花吮吸鲜血的声音, 或者这个声音只是她想象出来的, 这个地方对人的精神值很不友好,你很难分清楚细节到底是真的, 还是你幻想出来的。
咕嘟咕嘟——
黄花吸饱了鲜血,它的口器也没离开死去清理者的脖子, 花朵变得更加饱满, 巨大的黄色花瓣上都是鲜血。
突然,那个清理者动了, 他就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 脑袋上顶着一朵倒垂的黄色花朵。
这朵花寄居在尸体上, 根扎在清理者手心,花心包裹着受害人的脖子。
而就是这幅模样,他竟然动了。
祝宁见过鱼人、猪人、水母人, 但她第一次看到“花人”,这么诡异,他像是个奇异艺术节的装置。
“花人”还穿着清理者的防护服,他就是你的同类。
周围的人从来没想到会看到这个场景,他们愣了很久。
那是极致的安静,还有那种诡异的麻木感,甚至大家都同时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黄花进食。
因为太突然了,事情发生的突然又诡异,只是片刻之间,你的同伴就变成了一个你难以理解的……植物?
这二十几个身穿黑色防护服的清理者好像跟自然融为一体了,他们仰望着那朵巨大的黄色花朵,像是朝拜者,又像是这个森林里同样保持静止的树木。
不知道是谁先有了动作,他颤抖着抬起枪。
砰——!
这一声简直如同石破天惊,祝宁根本没看清到底谁这么鲁莽开的枪,驻扎军也看过来,他们已经无法阻止。
但这个时候不重要,重要的是开枪的后果。
子弹落在黄花上就像是落在气球上,黄花被打得瘪下去一大块儿,花朵因为子弹的冲击力歪了歪。
他一共打出去三枪,因为距离很近,所以很准,两枪在头部,一枪打进了花人的心脏。
饱满的黄花被打得有些残破,花人的胸膛破开了一个口子,清理者防护服已经完全破损了。
成功了?子弹有用?
等等——
噗嗤一声,花人的胸膛突然鼓动了一下,像是拉开了一个口子,露出内里。
有什么东西要从花人胸膛里钻出来,心脏的位置抽出一条藤蔓,最初只有一根,然后就是一团,如同蛇一样从花人胸口喷涌而出。
子弹没用,子弹催化了他。
开枪的人是这次的新人,他开枪之后有些木然,怎么会没用呢?子弹为什么没有用?
他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子弹没用,低声念叨着,“这什么东——”
他话没说完,不可置信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前多出来的一根蠕动的藤蔓,黄花瞬间穿透了他的心脏。
“跑!快跑!”有人大声吼道,他打开了公共频道,因此所有人都听到了。
人们从麻木状态中解封,终于开始四处逃散。
清理者的精神值本身就没有猎魔人高,逃散的时候非常慌乱像是无头苍蝇。
“别动!别跑!”驻扎军负责人大吼,他打开公共频道,企图让大家保持冷静。
但恐慌可以蔓延,这地方阴森森的,从穿越高草地开始,再进入荒村,再到进入后山的树林。
加上收容污染孢子一个小时,很多人精神状态都已经濒临极限了。
尤其是近距离目睹自己队友死亡的,又变成了一个这么难以理解的玩意儿,清理者本身就很少直面危险。
人们已经被一遍遍精神折磨过了,部分人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精神值正在急速下降,越是恐慌就越容易下降,越是目睹自己队友死亡就越容易慌乱,越是容易慌乱就越容易传染。
精神值掉落是会传染的。
李念川牙齿打颤,一瞬间冷汗直流,他眼睁睁看着逃跑的清理者被藤蔓穿透胸膛。
藤蔓将他穿起,对方只挣扎了两秒钟就不动了,鲜血顺着藤蔓淅淅沥沥落下,很快又被黄花吸收。
他成了黄花的养料?
李念川按理说也该逃跑,他想挪动着自己的双腿,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但是他没动。
他想起来范明华的话,不要做多余的举动。
什么叫多余的举动?
遇到藤蔓逃跑算多余吗?他们来收容污染孢子,除了收容以外的举动都是多余吗?
“赠送一条友情提示,被什么东西触碰的时候,不要挣扎,不要反抗。”范明华同样说过这句话。
被藤蔓穿透心脏的时候也不要挣扎吗?
被黄花咬掉脑袋也不要挣扎吗?
李念川浑身发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他用余光看到了祝宁和徐萌,她们俩都没动,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一个姿势。
哪怕有清理者被杀了,惨叫声近在耳边,她们俩都像玩123木头人一样保持静止。
祝宁直接给李念川打了个弹窗,不是语音,只有两个字:别动!
李念川松了口气,好像是跟学霸同时参加一场考试,你忐忑地考完了,不确定自己的回答是不是正确的,这时候从考场出来,迎面碰到了学霸,对方跟你答案一样。
带队的驻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