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亭钰这副狼狈的表现, 立刻引来几声嗤笑,甚至都未曾压低,让旁人听得清清楚楚。
至于北魏使团, 自有几个眼高手低的人,大笑出声, 奚落的样子十分明显。
“大烨皇帝, 今晚的宴席很重要, 如果我没记错,这位程姓男子如今已是白身,既不是我北魏好男儿, 也不是世家之人, 你让他进殿是有何用意?”
叶利扬自然是认识程晏的,这小白脸的一副好相貌,把叶丽莎勾得团团转, 他的妻子更是与叶丽莎有旧怨, 虽说叶丽莎已经死了, 但是这仇恨还在, 程亭钰又送上门来, 他不踩两脚才叫怪事。
“大概是皇上见氛围太僵硬,所以让他来调动气氛的。大烨皇上, 您真是用心良苦,今晚的歌舞一般,但是程家这位病秧子一杯醉倒,倒是很有意思。”奇多紧跟其后。
两人一唱一和,彻底把程亭钰架起来, 周围嗤笑声阵阵。
皇上脸色也不佳, 他冷冷地扫过太子, 要不是被这个逆子气混了头,他也不至于这时候带程亭钰进殿。
实际上刚坐下来,他就察觉到不妥当,但这时候也没有让人离开的道理。
太子和徐锦墨看见程亭钰被奚落,心里也顿觉痛快。
原本太子对程家的家财并不感兴趣,是徐锦墨提到,他才有所关注,他把此事全权交给徐锦墨之后,心里想着程家若是听闻给太子办事,定是觉得十分荣幸,虽不至于将家财双手奉上,但也一定有所表示。
可惜他的想法被瞬间打脸,程家根本不领情,哪怕徐锦墨都使出了下三滥的手段,程家也没低头,宁愿所有铺子关门不赚钱,也丝毫没有花钱消灾的意思。
这让太子很不满,觉得程家不识好歹。
至于徐锦墨更是恼恨,他没想到程家只剩一堆老弱病残,竟然还那么头铁,长时间没拿下程家,已经让太子不满,对他的能力产生怀疑,若再拿不下去,恐怕更糟糕。
只是今日皇上把他带上殿,又是为何。
他与太子悄悄交换了个眼神,心中暗自揣测,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面对众人的嘲笑,他也只是平静以对,生怕皇上是冲着他们来的。
“王子这么说,看样子是朕招待不周了。”皇上语气淡淡地道。
顿时一阵阵嘲笑声,瞬间消散,谁都能听出来皇上的不高兴。
皇上虽说因为忌惮武鸣,所以重启两国谈判,但不代表他可以让北魏骑在头上。
北魏使团如今的实力,和当初刚进京那会儿完全没法比,完全是他捏在手心里的小玩意儿,他可以控制住,所以才想着利用。
但若是北魏使团得意忘形,皇上也不准备太过宽容。
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除了程亭钰偶尔的咳喘声,几乎无人说话,一时之间显得有几分压抑。
“罢了,大家继续饮酒吧。”皇上摆摆手,主动调节气氛。
殿内不再那么压抑,众人举杯共饮,看起来是相当和谐,但实际上蔡侯爷与叶利扬始终没有握手言和,相反唇枪舌剑交战了好几回,简直是仇恨翻倍。
皇上本来就心情不快,直接让宴席散了。
世家和北魏的人立刻就离开了,丝毫没有留恋,甚至离开大殿的时候,还因为谁走在最前面,争抢了起来,丝毫没有和好的迹象。
“父皇。”
皇上冷着脸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五公主提着裙摆跑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兴冲冲的表情。
“今天太晚了,让程家夫妇回去吧。”皇上没什么兴致。
“父皇,你方才都见了程亭钰,至少听听他们怎么说吧?徐锦墨什么东西,明明是连襟,却能下此毒手,丝毫不顾手足之情。”五公主仔细观察了一下皇上的面容,最终还是决定开口,忍不住放软了声音,听起来是在撒娇。
她毕竟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对省心揣摩得十分到位,果然那句“不顾手足之情”,一下子戳中了皇上的心。
他的几个儿子们,何止是不顾手足之情,连父子之情都不顾了,都盼着他身死,赶紧坐上那个位置去。
“程亭钰也太没用了。”皇上皱了皱眉头,嘴上说着不耐烦的话,脚却往偏殿走去。
“他是个病秧子嘛,若是有用才叫奇怪。如意跟了他才叫受苦。人家都说虎父无犬子,怎么程将军会生出这样柔弱的儿子……”五公主长叹了一口气,继续敲起边鼓来,提到程将军就是在提醒皇上,之前可是答应过要护着程家大房,不能食言。
“走,让朕听听他又被谁欺负了。”皇上快步走进了偏殿。
程亭钰和温明蕴已经到了,两人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当看到皇上进来,立刻起身行礼。
“程亭钰,你有何冤屈,说吧。”皇上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男人立刻言简意赅地汇报起来:“启禀皇上,草民和夫人手下的几家铺子突然同时遭到恶意滋事,每回上报给官府,都是不了了之。草民并不知道是得罪了谁,想起夫人与五公主交好,只能厚着脸皮求助五公主。”
皇上看了一眼五公主:“你解决不了?”
五公主立刻解释道:“父皇,您就别说这种话了,那些地痞无赖我自然可以处理,但是背后涉及到的人,我又不好动。徐锦墨那种自视甚高的男人,万一觉得我针对他,是看上他,想强抢民男,那可如何是好,我才不要背上这种骂名呢!”
她连忙摆手拒绝,说出来的理由很符合她的个性,但其实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真实原因不是这个。
徐锦墨背后站得是太子,五公主又不参与夺嫡,外加她还是大皇子的亲妹妹,如果牵扯进去,只怕会很麻烦,因此才进宫来求助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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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