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蕴装晕装得心安理得,她被几个婆子抬上软轿,送到了温明珠的房里。
身边两个大丫鬟红枫、绿荷全都紧随身边,眼睛瞪得像铜铃,紧盯着徐侯府的下人,生怕他们把自家姑娘给害了。
后院里正在吃酒的两个徐侯府女主人,一前一后收到了消息,皆是大惊。
温明珠气白了一张脸,心里再如何恼恨,当着众人的面儿,也丝毫不敢显露。
田婆子说出那种混账话,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可若是传出去,大家根本不会关注一个碎嘴的婆子,只会借机嘲笑温明蕴当真嫁不出去,连个伺候的老奴才都瞧不上她。
她找了个借口,先离开宴会厅,之后又让温夫人出来。
温家三姑娘被气到吐血晕倒,那前院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侯府世子徐程锦也很快赶到了。
徐程锦出身高贵,仪表堂堂,才智双全,近日连续办了两件漂亮差事,入了皇上的眼,前途无量。
今日趁着双胎满月酒,无数人前仆后继地给他敬酒,想要搭上徐侯府替他办事。
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听到下人汇报此事,顿时五雷轰顶,羞恼交加。
田婆子那几句话,侮辱的何止是温三,他也没能逃过。
一个长随都不娶温家姑娘,那娶了温明珠的他又算什么!
偏偏这还是亲娘身边得用的婆子说的话,从田婆子就能看出徐侯夫人的态度,而温三还吐血晕倒了,温家人又如何能轻易放过,今日绝对不可能善了。
“母亲,您请放心,田婆子和她儿子已经被灌了哑药,拖下去杖责,之后是如何发落,全凭您和三妹妹处置。”徐程锦冲着温夫人行礼,毕恭毕敬地道。
“实在是小婿治家不严,之后等三妹妹醒过来,一定亲自向她赔礼道歉。”
他再三作揖,一番话说得相当漂亮,态度也放得很低。
温夫人脸色沉郁,心头不快。
这个女婿手够快的,毒哑了那田婆子,看起来是替温明蕴出气,实际上也斩断了线索,无法再追究下去了。
温明珠站在一旁,面色不虞。
“你赔礼做什么,田嬷嬷又不是你管教的。看大夫怎么说吧。”温夫人不忍长女难做,语气僵冷地开口。
大夫已经被请过来了,但是诊脉的时候,眉头紧紧皱起,显然情况不妙。
实际上如果早知道是给温家三姑娘诊脉,兴许他就找借口不来了,温明蕴这几年可是上了不少医馆的黑名单。
病难治,事还多。
“大夫,怎么样?”温夫人目前还能稳得住。
毕竟温明蕴三天两头抱恙,都已经习惯了。
大夫直接背着药箱走到外间,旁边的小桌上早已备好了纸笔,让他开药方,可是他却连个眼神都没给,显然不需要。
“三姑娘恐怕不好了,该准备起来了。”大夫长叹一口气。
他这话音刚落,温明珠声音颤抖地喊了句:“我苦命的小妹啊!”
之后便直接晕了过去,周围的丫鬟立刻一拥而上。
大夫皱眉,得,又晕一个,他就知道给温三诊脉,准没好事儿。
温夫人当场就嚎开了:“这是要我的命啊,姓田的老货丧尽天良,若是我一双女儿有什么好歹,我可怎么活啊!”
徐程锦心中恼怒万分,温明珠显然做出了选择,她在这时候晕倒,就是表明不掺和。
可其实不掺和不说情,也是一种态度,她给了温夫人暗示和把柄,让温家可以更加理直气壮地向徐侯府施压。
温夫人也的确这么做了。
她口中骂的“姓田的老货”,恐怕不止是田嬷嬷,还有同样姓田的徐侯夫人。
温明蕴躺在柔软的绣床上,闭着眼睛装晕,内心一片平静,鼻尖弥漫着长姐惯用的熏香,伴随着外屋隐约传来的争吵哭闹声,逐渐陷入睡梦之中。
唔,就挺催眠的。
徐侯府的气氛十分紧张,大夫请来了三四个,每个都是诊完脉就走,留下同一句话,让他们准备后事。
原本徐侯夫人还非常嚣张,“田婆子一家都被灌了哑药等着发卖,还要怎么样?这种话又不是我说的,难道还牵连上我不成。也不瞧瞧他家大姑娘给谁当儿媳妇,要是敢牵扯到我,我有的是机会磋磨儿媳妇!”
不过一直到天黑,温明蕴都没能醒过来,温大人下值后也过来了,直接运了口金丝楠木棺材过来,抬到了徐侯夫人的院子里。
“侯夫人,小女恐怕是不行了,她娘准备替她换衣裳,劳烦你费心操办。”温大人尾调颤抖,听起来像是要哭一样。
他只站在院子里,和侯夫人说话,根本没进屋,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停留。
“你看他说得什么混账话!他们温家都不是东西!”徐侯夫人气得破口大骂。
“够了,亲家不提,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姓田的老虔婆说得那些混账话,不就是代表了你的态度?我告诉你,若是这次温三真在徐侯府没了,你不用给她偿命,直接拿着休书回你们田家去吧!”徐侯爷冷下脸,根本不理会她的哭诉,挥袖而去。
徐侯夫人这才慌了手脚,连忙赶去探望温明蕴。
温夫人毫不推辞,直接将她留了下来:“我知晓是田婆子的错,与侯夫人无关,不过明蕴吊着一口气,今晚肯定要守夜的。明珠又晕了过去,唯有辛苦侯夫人与我一道守着。”
徐侯夫人张张嘴,刚想说让丫鬟守着便是了,她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还熬得住。
不过话还没出口,就被徐程锦打断了:“岳母说得极是。”
他一锤定音,对上亲娘时,眼神又冷又坚定,毫无转圜的余地。
温明蕴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她怕自己睡得太香打呼噜,穿帮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幸好身边丫鬟懂事,及时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