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公爵府亮如白昼。
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一间房一间房地敲门,随之而来的是宾客们的抱怨:
女人抱怨:“大晚上的跑来敲门, 说什么要抓杀手,哪来的杀手啊?”
她的男伴安抚她:“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丢东西了。”
“你觉得这里有人会偷东西?别人用过的东西, 丢在地上我都不会去捡。这里可没有人遇刺,说是找凶手,不会是想借机做什么吧……”
男人打断她:“你少说两句吧。”
喧闹声很快平息, 紧接着又是另一对宾客。
厚重的实木房门阻隔了声音的传播,声音听起来并不真切。
敲门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走廊尽头。
足足十五分钟后, 雷诺公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殿下, 您睡了吗?”
景佑披上外套, 打开门。
雷诺公爵仍穿着晚宴时的礼服, 从头到脚一丝不苟, 气度雍容。
“公爵大人, 这么晚来找我, 有事吗?”
“府里出了点事,晚上有点吵闹, 没有打扰到殿下吧?”雷诺公爵眼皮压紧, 一瞬不瞬地打量着景佑。
景佑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衣,外面披着一件深色外套,看不出什么端倪, 脸色不像刚睡醒时的红润,反而有些苍白, 漆黑的眼珠无波无澜, 平静地回视着他。
跟随他而来的侍卫站在大门两边, 戒备地看着雷诺公爵。
景佑平稳地回复:“早就醒了,公爵大人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真是抱歉——劳殿下挂心了,其实只是一件小事。”雷诺公爵不咸不淡地说。
末了话锋一转,问起了淮裴,“对了,跟您一起来的那位淮先生呢,怎么不见他在?”
“他在洗澡。”
雷诺公爵往浴室一看,果然亮着灯,门口影影绰绰能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似乎在听他们说话。
“殿下晚上出去过吗?”
“没有。”
两人彼此对视着,雷诺公爵灰蓝色的眼珠里透出一股冰冷的审视,景佑无动于衷。
雷诺公爵收回视线,礼貌性地微微弯腰,“抱歉,是我打扰了,殿下早些休息吧。”
大门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淮裴从浴室出来,手里拎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卡尔。
侍女出声的刹那,淮裴预感到了要暴露,直接一个手刀稳准狠砍下,把他放倒拎了回来。
卡尔还在昏迷之中,耷拉着脑袋,人事不知。
景佑端起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手腕一转,泼在他脸上。
卡尔呛咳着醒过来。
他茫然的看着四周,从一身睡衣和景佑身上转到一身长斗篷的淮裴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忽青忽紫,“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意识到自己被这两人给耍了。
景佑在凳子上坐下,不带诚意地说:“抱歉,用这种方法请你过来。”
“我倒是没有想过,殿下连这种手段都用的出来,究竟是想做什么?”卡尔说完想到淮裴之前说的话,警惕地问,“你想拿我做文章,坐实我父亲谋反?”
他冷笑一声:“别想了,我不会帮你。”
在这话纯粹是过于看得起自己了,景佑从没想过他能对雷诺公爵起什么作用。
“你想多了,我没有这样想。只要你答应不把今晚上的事情说出去,我马上就送你回去。”
卡尔怀疑地看着他:“你能有这么好心?”
说实话,经过今晚这一遭,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人了。
但答应了总没有坏处。
卡尔:“好,我答应你,我绝不对会把这种事情说出去,其实不用你说,我也不会说出去。说出去了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对我有什么好处?”
要是今晚来的真是景佑也就算了,说出去还算得上是一桩艳遇,但偏偏来的是淮裴。
说出去了,他只会被人当做笑话。
“当然,”景佑勾唇,“毕竟,就算你把我出卖了,最后倒霉的也只有你自己而已。”
就像卡尔觉得,他只是释放信息素,算不的什么大事,景佑不可能动他一样。
景佑固然绑架了他,但是他又没死。就算是雷诺公爵来了,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儿子和皇储作对。
景佑笑意加深,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只肥美的羔羊:“回去吧,你父亲正在到处去找你,回去之后记得编个好一点的借口。”
卡尔半信半疑。
“对了,”景佑想起什么,闲聊似的开口,“你之前说,你是你爷爷带进公爵府里来的?”
卡尔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但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说了就说了,他只想早点回去。
“是啊,我爷爷年纪大了,精神有点不太好,经常在街上乱认孙子,还让人救救他,其实就是被病痛折磨得精神错乱了,不过我真的是他孙子。”
景佑若有所思。
卡尔不耐烦:“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景佑叫来侍卫,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了一句话,侍卫点点头,乔装打扮后带着卡尔离开了。
他们今晚进出都用了特殊的干扰仪器,干扰了城堡里的监控设备,能扭曲模糊人影,达到类似于隐身的功能。
这会儿公爵发现他失踪,头号怀疑对象就是景佑,一定会加派人手来盯着他们,再走大门就不合适了,侍卫带着人直接从窗口离开。
至于卡尔会不会说漏嘴……
在他们离开前,景佑在侍卫耳边说的两个字是——催眠。
有部分极其优秀的alpha信息素具有特殊作用,这个侍卫的信息素就和心理暗示有关。
“真的就这么放他走了吗?”淮裴道,“我还以为他有用,专门把他扛了回来。早知道就直接把他丢在花园里了。”
“当然有用,但不是他有用,是你把他扛回来这个举动有用,”景佑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