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迷茫的笑意,又摇了摇头垂下脸。
过了许久,外面的月色已经划过,从照耀在流浪者身上的轻盈月色,逐渐转为里包恩身上的沉重夜色。
是吗,出生,血脉,无法逃避的责任。
他竟然有短暂的羡慕闪过,亦有安心。
纲吉的出生与成长,是被人期待的,从没有放弃过的。比起被抛弃的他来说,着实是幸福的开端。
流浪者久久之后才哑声道:“他是谁。”
里包恩顿了一下,将部分真相告诉了他:“黑手党下一任首领候补。”
黑手党...
流浪者骤然抬头,眉眼紧皱,满面不悦:“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不是玩笑,那狱寺小鬼对纲吉莫名的尊敬,里包恩堪称魔鬼手段的教育方式,已经在说明纲吉本身的特别。
以及过往这些人的称呼,那原来并不是玩笑吗?在他以为是笑话匆匆一笑而过时,背后居然藏着的是无比罪恶的真相吗!
流浪者忍不住低头看着纲吉。
稚嫩的脸孔上还残留着天真,被家人悉心爱护成长的孩子没有丝毫血腥味,他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淡淡香气,这样一个柔软的孩子,居然背负着这些吗?他究竟遭受过什么样的灾难!?
究竟为什么...还能对他流露出那么温柔的笑容。
流浪者的双手紧紧攥着,似乎在说着自己的不甘与对纲吉现状的无能为力。
里包恩没有给对方平缓内心躁动的时间,紧追其后道:“所以你明白了吗,他的身边必然会围绕着血腥和灾难,这是他的未来,是他生命中缠绕的不可剥离的存在,他绝对不能以现在这幅弱小,柔软的姿态活着。”
“这对他并不是好事,他必须经历罪孽才能活下去。现在保留的天真总有一天也会消磨殆尽。”
流浪者沉默的听着,咬紧牙根,心中一字一句不甘的补充着:但是温柔永远不会从他身上离开,他会带着这只会伤害自己的温柔走下去。
流浪者缓缓闭上眼睛。
这句话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个安慰。
里包恩心中也亦然被所谓的许久没有出现过的歉意划过,他同样低下头,沉重说道:“而你对他太宠溺了,这种宠溺对他没有好处。”
这句话才是今晚里包恩所想要说的最重要的一句话。
其实,若是平常,里包恩是不会对纲吉身边的人说这些,除了加重心里的负担外,其余什么都没有,现在平静的生活也会打破。
但流浪者是一个例外,他强大的,以里包恩的眼光来看,至今为止远远没有展现自己真正的力量,这样的人,过往一定经历过更沉痛的灾厄,纲吉未来的血腥之路对于他的影响几近为零,强大的内心足以支撑他保持镇定。
流浪者是经历过诸多灾难还能维持自我的存在。
更何况...蠢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让他非常在意。
里包恩以往说将山本,加入纲吉的守护者中,纲吉虽然不情愿,口头上说拒绝,但看见山本进行的训练和加入黑手党的游戏里没有展露过特别强劲的意念,说不允许,不可以。
但流浪者不同,那个懦弱的蠢纲,居然用那么郑重的话语说:流浪者绝对不可以加入他的黑手党。
为什么?
因为不想让同伴陷入灾难,不,云雀也好,山本也好,纲吉也会流出他们在身边真是太好了的放松模样。纲吉的本能告诉他,他们两人天生就不会留在平静的生活中。
流浪者也是同样的性子才是。
因为流浪者其实是别的家族的人?心性凶残到让纲吉不敢让人加入?
也不是,纲吉总是流出安心和依恋的神情,若是流浪者是个残暴的人,纲吉早就遵循本能离的远远的了。
所以里包恩至今为止没有猜出纲吉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他信任纲吉的超直感,对待流浪者也只好用更保守的方式。
不让他加入,也不让人彻底置身事外。
流浪者垂着头,半响后才抬起,他神色隐约带着狂妄的傲气:“宠溺吗...我虽然不这样认为,不过算了。你有你的教导方式,我不会阻拦,但我也有我的手段来保护他。”
里包恩:“......”前面的话白说了。
不过这样的人,将蠢纲认为是值得爱护的想法...也许并不坏。
流浪者笑着:“那么之后,我们大概要经常见面了。”
拖长的刻意嘲讽的声音。
好不爽啊。里包恩转头躺下,背对着他们,不想去看流浪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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