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工作会议上, 汉卡部门的主管汇报:“本季度的汉卡计划生产数量是两万块。”
他列出了同行的价格、同行的销售数据,以及全国计算机的平均保有量。
“现在国外有两家,国内有六家计算机生产商已经批量生产386电脑, 根据过去计算机价格变化曲线, 286型计算机的价格将会大幅下降, 到时候计算机的销量会大幅提升……”
安夏笑着问道:“既然会大幅提升, 那为什么不多生产一点?”
生产主管一愣,一块汉卡那么贵,一个季度生产两万块已经是他的胆子的极限了。
“现在的市场龙头是联家的汉卡,我们的市场占有率属于中游水平, 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安夏问道:“联家是生产的早, 但是他们没有打广告, 我们也没有打广告。”
“啊?你想打广告?”不仅是生产主管,在场的其他人都很惊讶。
此时的计算机属于奢侈品, 单位采购自有其正规流程, 土豪们采购也是亲朋好友之间口口相传。
毕竟那么贵的东西, 有认识的朋友用过, 且好评, 总比不认识的营业员玩命猛夸来得现实一点。
广告是什么,那是广而告之。
面对一亿人发布广告 , 如果有五千万人都买得起且需要,那还是有价值的。
比如日用百货、服装这类民生必须品。
要是就一百个人买得起,一百人还不一定都个个能看到广告,那又是何必呢……还不如做口碑营销,便宜又高效。
“我们要打广告的地方, 当然不是电视台, 我们就在精确定位人群的媒体投广告。”安夏拿出一本《计算机世界》。
她对这个杂志有着非常深的好感, 有一些古早的游戏,在网上都搜不到攻略了,她又想打出完美结局,就靠爸爸攒下的那一堆《计算机世界》里的攻略过日子。
《计算机世界》号称“半部中国IT史”,它一直活到安夏穿越过来之前才停工,也算相当长寿的纸媒了。
它的销售范围是真正的计算机从业者和爱好者,精准的不能再精确了。
安夏与《计算机世界》的编辑部取得联系,询问价格。
有几种不同的版面选择,最小是像豆腐块似的,密密麻麻连在一起,除非真的特别有需求,不然谁会盯着一个一个看。
最高贵的一个大版面要四千块。
这个价格,对于安夏来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钱,不是问题。
问题是,怎么样才能让钱花的有价值,而不是无声无息的白糟蹋。
此时的计算机世界上有电脑的广告,也有打印机的广告,也有联家的汉卡广告。
想要脱颖而出没那么容易。
就算买下一整个版面来宣传,也只是吸引了关注,如果紫金汉卡的性能比不上联家的汉卡,那读者也就是走过路过,直接略过。
紫金电脑公司现在的销售都没有,只有安夏一个人。
牡丹厂的销售人倒是不少,但是他们以前帮着卖软件,靠的是向用户现场做演示,效果跟只能看纸上的文字比,当然是不一样的。
广告文案是一个专业的工作,不然杜蕾斯广告也不会每次出场,都会让它成为各路营销号追捧的热点。
安夏唯一的广告经验,来自于向领导推销自己计划的项目。
信口胡扯是简单的,想要通过几行字展示产品的优点,就需要多想想。
安夏公司各位产品经理在卖自己项目的PPT第一页,都会放一句来总结这个项目特性的话。
每次安夏写这句话,都痛苦地纠结两三天甚至更长时间,后面的执行部分反倒简单许多,一气呵成。
现在没人替她想,这活最终又落在她自己的头上。
安夏想了很久,最终想到一句广告词
——紫金,汉卡性能的最高峰。
“最”这个字是她很久以前就想在自己的项目上用的,无奈2015年的新《广告法》规定:不允许用最、第一、首个……哪怕她的项目真的是当年各种排行榜的销量第一,也不能用第一。
现在,她终于能用了。
有一种“可以合法的违法”的谜之快乐。
安夏对生产主管说:“你们抓紧生产,广告推出去之后,效果肯定好。”
生产主管还是十分担忧,他是从老国营厂里出来的,之所以出来,就是厂子的效率一落千丈。
他亲眼见过厂领导自我感觉良好,闭着眼睛布置生产任务,导致大量库存积压。
他很担心安夏也只是自我感觉良好,他不想刚刚从厂里出来,新东家又倒闭了,这样会让他怀疑人生。
安夏让他放宽心,尽管生产,她初步定的是五万块,比原先的计划翻了1.5倍。
尽管在全国最大的行业内杂志打广告,生产主管还是内心十分忧虑。
他以前的厂从来没打过广告,他也不知道广告能有什么效果。
为了不背上“克老板”的名声,他联系上好几个一同从厂子里出来,现在跑到外地广埠屯电子一条街混饭吃的好哥们儿,让他们帮忙在店头拉个横幅打广告。
依他所想:能卖一点是一点吧,只要销量还有,至少能保证士气。
如果老天安排人的生命中一定要有几个时间必须焦虑,那逃也逃不掉。
新一期《计算机世界》发出后两个星期,所有库存汉卡卖了个精光。
生产主管的焦虑从“生产这么大的量,要是卖不掉怎么办”,变成了“四面八方来人来电来信催货,来不及交货怎么办。”
到月底一结账,许多工人的加班费比正经的月工资还要高。
一度引发了跳槽热,工人纷纷从其他民营厂辞职出来,领导问其跳槽原因,回答:“厂子的业务量不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