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有一人受不住刑招了,其余人可能还要等等。”于三回道。
才过去一天,像这种脑袋绑在腰上过活的亡命之徒,没那么快松口。
沈玉耀知道有一个人开口了,还有些吃惊呢,竟然真的有人能一点儿骨头都没有?还没走几步刑,就直接招了?
真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家伙。
这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逃不了,也得不着好,与其最后受尽刑罚痛苦而亡,还不如乖乖开口,给自己讨要个痛快,免得受罪。
“我要看看口供。”
沈玉耀现在还是好奇那群人的来路和目的,一个人的证词不够有说服力,但足以满足她的一时好奇。
于三应了声是,走到窗边,吹响口哨。
那口哨声音很像一种鸟儿,而且她吹的散漫无规,旁人听着只会觉得是鸟儿吵闹。
但沈玉耀的耳朵更好用,她听出于三吹口哨时,是有规律的。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暗号了,还挺高级。
很快,就有一个人跳了上来,送来了一个小竹筒,眨眼又消失不见,这份轻功没有于三轻盈快速,但也称得上一绝。
估计也是暗卫,沈玉耀又心动了,宫里竟然有这么多人才的吗?她要是这次不出来,还在宫里瞎逛,估计一辈子都看不见一个。
果然还是得到处走走啊,沈玉耀心中暗暗定下以后绝对不天天窝在皇宫的行动方针。
竹筒打开,里面是卷着的几张纸,于三拿出来展平,双手递交给沈玉耀查看。
那是一份记录详实的口供,诉说之人自称张三郎,之前在客栈中做小二。
沈玉耀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见钱眼开的小二啊,没想到他竟然第一个开口,看来这个小二之前对掌柜也不是很忠心。
名字也很符合他法外狂徒的身份。
张三郎自述,他今年十九,三年前跟在掌柜身边的,掌柜具体叫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他已经在玉渡镇开了三年黑店了。
玉渡镇因为有范家猫,还有灯会两个热闹事,一直有不少京城来的旅客往来,加上玉渡镇还在入京的路上,人流量很大。
像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有时候少了七八个人,也没人会发现,古代交通不发达,通讯也不发达,出门在外就三年五载不回家也是有的,突然没了音讯,人死在外面,也是有的。
所以他们硬是做了三年黑店的买卖,攒下许多财富,也没人发现。
张三郎的口供中,明确表明了恩公的身份,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能在玉渡镇呆着,都是因为那位“恩公”的搭救。
巧合的是,那个恩公,正是之前引起杨成业与石炳生之斗的官员,杨成业昔日同窗,官至左州明府的杜高俊。
明府,即为太守,一地太守那可是个大官了,这样的大官是怎么跟张三郎这等无名小卒有所瓜葛,甚至还成了他们的恩公的?
沈玉耀接着往下看。
原来是因为杜高俊曾经资助当地慈恩堂,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修建住处。
张三郎是孤儿,那掌柜的也是孤儿。
这就是恩?杜高俊为一地太守,他做点儿实业,就是恩了?
哦,这不是杜高俊为太守时的恩德,而是他初入官场,也就是十八年前的恩德,彼时杜高俊还只是一地县令,后来一路升迁到太守。
沈玉耀想,杜高俊一开始做的种种事情,大多是惠民政策,于民有利,可见初入官场的杜高俊,和杨成业印象中刚正不阿的同窗形象是一致的。
只是后来他变了,最后因为贪污腐败落网,死在牢狱中。
当初杜高俊给了掌柜他们一片可以遮风避雨之瓦,今日掌柜便想为了杜高俊向石家复仇,碰上石家的女儿,自然要动手。
他不光要动手,还要让石炳生知道,若不是石炳生残害忠良,他们决计不会冲一个弱女子下手!
看完这一段口供,沈玉耀直接笑出声来了。
“呵,说的多冠冕堂皇,也掩饰不了这是一群亡命之徒的事实,三年来他们杀害不知道多少‘忠良’,真要是那么有正义感,手中的刀第一个就该砍向自己的头颅!”
沈玉耀翻了个白眼,气的想揍人。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做了坏事,还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和理由。
于三有些吃惊,没想到沈玉耀本人竟是这样嫉恶如仇的性子。
“公主,事情真相很快就会查清,此事必定会还石尚书一个清白。”于三想着回去就将此事禀告陛下,交由陛下定夺。
沈玉耀听出于三的言下之意,她本来想点头,想起那些人动手时发生的事,这头就点不下去了。
要是让皇帝知道她出宫住进黑店,还差点儿受害,皇帝之后还会让她出入皇宫吗?
怕是很难了,就算是要出来,估计也得带个二十多人的侍卫队才行。
这事儿得瞒一瞒。
沈玉耀想,其实这件事皇帝不知道也无事,因为事情已成定局。杜高俊已经死了,杨成业和石炳生打了一架,仇是结下了,就算杨成业知道石炳生是秉公执法,并未徇私,那又怎样,难道能直接道歉和好吗?
不可能,杨成业出身杨家,岂会跟一个寒门出身的官员低头认错。
所以爆出去除了给她以后出宫增加难度外,没有任何用。
“石尚书本来就是清白的,不用我帮他澄清什么。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还是要撬开那位掌柜的嘴才行,他知道的东西,都太表面了。”
沈玉耀不过是随口一说,找个借口制止于三将情报传回去。
结果谁知道,沈玉耀和石采文出去逛一天,回来的时候,于三又给她一个竹筒。
里面正是掌柜的供词。
而将竹筒递给沈玉耀的时候,于三的表情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严肃。
“公主,那掌柜的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