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冯家这出,其实就是一个自作自受,自以为高投资但低回报,故而恼怒撒气的故事。
冯家人吵起来就没完没了,连最开始没搭腔的冯昊母子和冯赟母子都加入了战场。谢强这个大外孙见不得别人欺负自家老妈,也走过去,看似理中客实则偏着自家说话。
陶蕊和吕溪则始终站在一旁,略带厌烦地看着这些人。
而引发争执的冯老爷子,作为当事鬼,已经完全被这群人给撇到了一边。他看着乌烟瘴气的这一群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沈健敢打赌,若不是鬼魂没法被气死,冯老爷子现在不一定还能好好站在那里。
最后冯老爷子厉喝一声,“够了!”
受他反应驱使,门窗都关着的厅堂里开始刮冷风。
冯家人终于重新意识到还有个冯老爷子,齐齐一静。
冯老爷子眼睛扫过厅堂中的所有人,语气失望不已,“我一心为了后辈儿孙,结果就养出了你们这群白眼狼。”
阴风阵阵,冯家人没敢再吱声。
但之前一直沉默的陶蕊却冷笑了一声。
“这话我可不敢当。”她直视冯老爷子,“有些人你是该骂,但不该骂的人,您老也别胡乱牵连。”
“没错。”吕溪道,“我自认没受过您老什么优待,孝顺您的已足以抵过您给的那些。您没入我们的梦,难道不是也认为自己当年一些事做得不妥,理亏么。”
冯老爷子面上有些挂不住,气愤地说:“我是你俩外公,是你们妈妈的父亲!无非是让你们小时候干了点活儿,你爸妈小时候包括你们外公我,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就你俩,能记我的仇这么多年!”
“那是干一点活的问题吗?”陶蕊很失望,吕溪也神情倔强但眼睛还是氤氲了雾气,“如果所有人都像我们那么辛苦倒也好了,结果每次干活的只有我和溪妹,比我们年纪还要大一些的谢强、冯昊和冯赟,从来不下田,连把镰刀都没碰过,我们累死累活的时候他们在村里疯玩儿!长大后他们还有心情去田里闲逛,欣赏农田丰收的美,我和溪妹却从来不去,我们害怕去,因为我们现在看到农田,就是想起当年每个周末都等着我们的好像永远都干不完的农活。”
“算了,您不会理解的,您只会觉得您是长辈,让我们做什么都是应该。我们只能记恩不能记仇,不然就是不孝不懂事,我们的心情您也不会明白。”
过于愤怒,陶蕊和吕溪已经完全不怕冯老爷子,她们甚至直接从冯老爷子身边走过,拉开门离开了这个屋子。
厅堂里又静了下来。
听着儿女吵成一团时,冯老爷子有的只是愤怒,但陶蕊和吕溪走了,冯老爷子的背变得比刚才还要佝偻一点。
“冯老爷子,你怎么打算的?”把魂儿招来的祝微生进入正题,指着屋里剩下这群人,“是继续抽屁股,还是怎么样?”
烂屁股的众人紧张地盯着冯老爷子。
“再抽,他们就废了。”冯老爷子语气疲惫。
这完全在祝微生的意料之中。
冯老爷子是这群人的爹和爷爷,他抽他们只是气他们在他生前死后都不够孝顺,但真要说把这群人抽出什么毛病,恐怕第一个犹豫的就是冯老爷子。
可能把一切寄托在儿孙身上的父母的就是这样,能动的时候付出成了习惯,等老了讨不到预想中的回报后,面对不孝儿孙,只能把所有不满和委屈无可奈何地往肚子里咽。
冯家儿女也懂听话听音,见冯老爷子准备息事宁人,纷纷表孝心。
冯老大:“爸,我和阿芬都商量好了,回去在家里立个神龛,把您和妈的牌位请回去,每天一炷香,供品不断,绝对不让你在下面冷着饿着。”
冯老二:“对对,您的牌位我昨天就请人雕刻了。爸,儿子这回真知道错了,您就别再生我们的气了。”
冯家三姊妹也各有各的孝心要表。冯二姐和冯三妹还说要把陶蕊和吕溪押到老爷子坟前,让她们为刚才的不敬给他磕头道歉。
前面听着,冯老爷子都没什么反应,这会儿斜了两个女儿一眼,“你们折腾她们干什么,还嫌她们气性不够大是不是。你们如果想等老了落得我这个下场,尽管让她们来磕,我不拦着。”
大概也知道自家女儿脾气有多犟,冯二姐和冯三妹讪讪笑了一下,没再提这事儿。
之后,冯老爷子自己又提了一些要求,等儿女们允诺后,冯老爷子终于松口:“就这样吧。”
冯家烂屁股的众人,今夜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等冯老爷子走后,冯家人又敢大喘气了。
“这事儿也没什么难度嘛。”冯老二说,“爸一向疼我,早知道我就在梦里多跟他哭两声了。”
然后立即被冯昊妈捅了一拐子,她指指天花板,“你不怕爸听到啊?”
冯老二摸摸鼻子,双手合十,“爸,我就这臭德行,您别气、别气。”
冯老大嗤笑一声,给了冯老二一个白眼,转头看着祝微生,“祝大师啊,这回真是多谢你帮忙了。天色已经很晚了,今夜委屈你和你同事在这房子里住一晚。等我爸下葬后,必有重谢!”
祝微生看看冯老大,点头,还多说了一句:“屁股上的伤多擦点药吧,好得快。”
冯老大笑哈哈的,“多谢关心,多谢关心。”
这一晚祝微生和沈健就在平房里挤一张床睡了,到了第二天早上五点钟,村里就响起了丧乐。
冯家人都起了,这一晚上冯家人没再挨抽,伤势没有加重。个个都还挺坚强的,特意穿上宽松不磨屁股的裤子,要亲送冯老爷子一程。
祝微生和沈健也去送了送。
冯老爷子的坟墓地点在山上,在治丧队来到挖好的坟墓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