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
贾府的人早早就守在了榜下看,发现了自家大爷的编号后,就忙派人回去通知。
贾珠收到消息时,便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他这许是整个贾府内,睡得最是安心的一个人罢了。
翌日,贾珠便精神抖擞地去考试了。
覆试的内容同样是四书文一道,论题一道,五言六韵诗一首,不过还要再加一道默写。
这后者却是不难。
许是因为第一场考试已经筛掉了不少人,这一回考场空荡荡了许多。
贾珠意识到他的隔壁换了人。
不过等考试开始后,贾珠的心中,就再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
宫内,慈宁宫内。
两位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正坐在一处说话。
太皇太后前些日子着了凉,病了几日,直到昨日方才好转,这后宫的妃嫔要来拜见,都被倦怠的老人家免了,唯独太后来,她是愿意见的。
只是,不知怎的,她们不知不觉聊起了过往的事情。
许是年岁久矣,太皇太后提起当年之事,再没有那么浓重的怨恨,只是带着淡淡的口吻,仿佛那都是旧人旧事。
皇太后更是不用说。
她是个淡泊的性子,提起这些过往,她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
“许多人都说过哀家憎恨孝献皇后,”皇太后平静地说道,“可实际上,哀家并不恨她。”
男人的喜欢,皇帝的宠爱。是靠争,靠抢,夺不来的东西,全凭自己本事。
先帝本就不喜欢她们这一脉,偏生太皇太后又只许皇后从这里面出来,在废除了前头的皇后之后又重新提了她。
打从进宫开始,皇太后便知道,先帝永远都不会喜欢她。
“当年孝献皇后,几次三番为哀家求情,甚至苦苦哀求先帝莫要废除哀家的皇后之位,”皇太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哀家心中并非没有感激。”
太皇太后横了她一眼,埋怨地说道:“就你这性子,人都欺到你头上来了,怎还能忍得住?”若不是那董鄂妃入了宫,皇太后当年的处境,可不会如此艰难。
皇太后笑了笑,摸着老祖宗的手,轻声细语地说道:“我知道您爱护我,只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爱也好,恨也罢,这些埋藏在地底下了。眼下您看,皇帝在您的教导下,可不会再如先帝那般将情爱看在眼中,这不是正好吗?”
太皇太后提起康煦帝,这口气到底是松和了些,“皇帝虽好,不过,他对太子太过溺爱。”她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皇太后忍不住又笑,揶揄地说道:“也不知道老祖宗是在说的哪个,是在说自个儿吗?”
太皇太后作势瞪了眼皇太后,也笑了起来。
说到底,太皇太后自己何尝不是在溺爱太子呢?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她们谈论太子的时候,太子正匆匆地从殿门外赶来拜见两位太后。
先前因着太子殿下遇袭一事,整个后宫也是风声鹤唳,就生怕此事牵扯到她们自身,好在现在看来,此事与他们没什么干系,倒是与前朝有关,这才叫后宫逐渐放下心来。
太皇太后看着利落行礼的太子,恍惚在他身上看到了昔日皇帝的影子,愣了一会,才叫太子起来。允礽拾阶而上,非常熟悉地在两位老祖宗的中间坐下。
太皇太后凝眉,在他的后背拍了一下,“不知礼数。”
她这么说着,却也没叫允礽起来。
允礽笑嘻嘻地贴着两位太后,露出乖巧的模样,“只是太过想念两位长辈,可孙儿却只有一个,可不得是将孙儿挤在中间?”
“歪理。”太皇太后不轻不重训斥了一句,可这眼底是抹不开的笑意,允礽怎可能会害怕,他反而是得寸进尺地钻进了太皇太后的怀里,轻轻地抱住了老人家,“太皇太后要好好养好身体,等将来,我要带着两位出去玩的。”
皇太后轻笑着说道:“还是孩子呢,怎么一天到头总是想着往外走。”
允礽振振有词,“自然是要往外走,将来,我不仅要带着你们去塞北,还要去江南,将阿玛治下的天下看个遍,看个分明。”
太皇太后的脸色柔和下来,拍了拍允礽的后背,轻声说道:“好孩子,哀家心中记着呢。”
皇太后有些忧愁地看了眼太皇太后,这几年来,太皇太后的身体到底是逐渐衰弱了下来。这人到了岁数,总是要与天命争斗,方才能多活几年。
从前,太皇太后总是不爱说起旧人旧事,可是这一二年间,倒也忍不住念叨了起来。
皇太后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却是盼望慢些,再慢些才好。
允礽在慈宁宫待了许久,直到将两位太后都哄得异常欢喜,这才乐呵呵地退出来。
太子离开了慈宁宫后,却不是往毓庆宫去。
他带着玉柱儿和王良,不疾不徐地往外走,渐渐的,他的身影淹没在了宫廷中,不知去往了何处。
…
贾珠考试出来时,有一种终于结束的虚脱感。
这自然不是真的结束。
可是,这一年不管是中还是不中,都是留待后头的事情了。
如是不中,下一次考试也是两年后,若是能中,短时间内,贾珠也不可能连着下场考科举,他对自己现在的本事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这场持续了大半年的漫长考试,总算落下幕布。
贾珠心神一松,便觉更为疲倦。
今儿他出来的更早些,陆陆续续有人在离开,但数量还在少数。
贾珠走过空荡荡的通道,交了自己的考牌与其他的物什后,就从院门口出去了。
不过,平时会在院门等待的郎秋却不在。
贾珠眨了眨眼,在外头的人群里寻了片刻,到底是发现了车马在何处,慢吞吞地走过去。
他有些累,还有些困。
走路的速度便也不快,不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