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景色骤然转变,就连他也看不清楚迷雾中到底有什么。
迷雾荡开的瞬间,贾珠方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乾清宫内。
贾珠对乾清宫也很熟悉。
他越过那些似乎看不到他的侍卫,还未走进殿中,就已听到了里头爆发的剧烈争吵。
“太子已废,尔等一个个不谨慎,不思忖着允礽犯下的过错,倒是一门心思钻研着怎么叫朕立新太子?也不瞧瞧尔等配吗?!”康煦帝苍老许多的声音骤然响起,“纵然太子已废,可尔等比得上允礽吗?比得上吗!”
贾珠猛然一惊。
殿中一把完全不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些许柔和,“阿玛,二哥自是众皇子中的佼佼者,我等比不上二哥,那也是自然。阿玛莫要气急,是儿臣们错了。”
“都给朕滚,滚!”
殿内,康煦帝似乎砸了个什么东西,砰地摔碎了。
紧接着,殿内许多人鱼贯而出。
贾珠缓缓地注视着那些迎面而来的人,他们肆无忌惮地穿行过他的身体,就当真是看不到他。
就在隐隐绰绰的那一瞬,贾珠不知自己的身体又发生了什么转变,眨眼间又出现在了另一处。
此处寂寥,并无人声。
贾珠却似乎知道这是哪里,一步,再一步,骤然出现在了一处清冷的院落外。
贾珠听得一场对话。
“爷为何最后关头放弃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可爷当知道,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那如何进一步?”那声音冷冰冰,语气带着扭曲的恶意,“弑父杀君,杀了那些手足吗?
“十八弟是怎么死的,有些人心中自有数。
“一废认了,可倘若叫我出得去,届时……可就莫要怪我发疯了。”
那话里充斥的怨毒,叫人心寒。
“……”
贾珠迷迷糊糊,好似听到有人在叫他。
意识朦胧胧地从深层往上浮,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他该睁开眼了,外面……
已经天黑了。
贾珠躺在床榻上,软绵绵地抬起手,抓住了将要转身的郎秋,“……何时了?”
他的声音沙哑,好似有点干涩。
郎秋惊喜地转身,“大爷可算是醒了,下午许畅发现你有些低热,赶忙叫了大夫过来,灌了一碗药汤这热意才退了下去。”他快/手快脚地帮着贾珠起身,靠坐在床头。
“……是因为,受了凉?”
“大夫是这般说的,那考棚还是太冷,最近又时时下雨,大爷这几日可要多多歇息。”
贾珠的身体一直不大好,生病是常事,这般低烧已经算是轻松,故而郎秋说话口吻并不算沉重,还有些轻快,“琏二爷听说大爷病了,早些时候还来探望过。只是原本还难过着,不知怎的又高兴了,笑得像是掉进米缸似的。”
就坐在床头偷偷乐,如果不是不知道贾琏不是那种会幸灾乐祸的主子,郎秋等人必定是不高兴的。
贾珠虚弱地笑了笑,“……这小子,是想起自己没做完的功课罢?”
郎秋一愣,“哎呀,这倒是,琏二爷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躲避掉吧?”
贾珠揶揄地摇头,抬起一根手指攥住郎秋的袖子,“去,叫这位好琏二爷,将功课送来,我明儿看。”
郎秋吃吃笑起来,出去叫人。
贾琏得知这悲惨之事时会如何嚎叫且不说,贾珠捂着自己的额头,却是有些发愁。
他为了考试,已请了好些日的假。
眼下这身体低烧,怕是又得一二日,不知宫中如何了。
贾珠倒不是想脸大自认为自己多重要,只是,在他最后一日读书时,格图肯和曹珍两人在离去前都抓着他的胳膊,殷殷切切地希望他早日回来。
贾珠都要被他俩这亲密蹭得头皮发麻,得亏太子过来解救了他。
“……不过,我方才,做梦了吗?”
贾珠在心里自言自语。
他记不清了。
好似是梦到了,可贾珠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只隐约记得非常强烈的怨恨情绪。
他不被这情绪所影响,却为这情绪感到心惊肉跳,眼前发晕。
“……系统,我做梦了吗?”
事关他能做到的梦,系统自然是清楚的。
【是的。】
“可我为何记不得?”
【因为系统尽力为宿主屏蔽了,宿主的身体承受不住。】
贾珠哑然。
只要他梦到那些,就会高烧不退,以他这身子骨,的确是承受不住。
他捂着额头沉思了片刻,“我做梦时,是不是也意味着,太子殿下也在,做梦?”
【有时是。】
贾珠抿唇。
那这其实是允礽的梦,贾珠只是误入其中罢了。
“那为何太子记不得那些梦?身体也不会发热?”
【那本来就是属于允礽的未来记忆,年幼时身体无法承受,随着身体成长,自然也就接受了。不过时间会自动竖起屏障,能留下的记忆比较朦胧,不会如宿主这般清晰。】
【宿主本就是与众不同。】
【但宿主怎么知道,允礽记不得这些梦?】
梦里的东西太子或许是记不清楚,可是那些情绪……
可就未必。
贾珠深深呼了口气,抬手压住了自己的眼。
他拼命地回忆着他在梦中所见,只隐约记得他好似去了一趟乾清宫,听到了皇帝和皇子们的争吵,然后又去了一处非常偏僻的院落,听到些……什么弑父杀君……
什么?
贾珠抓住抓住只言片语,猛然坐了起来。
许是动作太过激烈,贾珠眼前一片眩晕,差点软倒下去。从边上伸出来一双手抱住了他,旋即坐在他身后,将贾珠搂住。贾珠的身体本就虚弱无力,被有力的臂膀抱住往后靠后,这人就下意识地软倒在了身后人的胸前。
贾珠可谓是吓了一跳。
他惯来不太喜欢被人伺候,这般亲密的接触也少有,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