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
祝池雪的贴身婢女青月愣了愣,说:“小公子受伤了吗?还是外头有人……”
祝畔做了个手势示意青月别说了,转过头对祝池雪道:“云书,怎么了?”
他虽然并不知道缘由,却是很信自己这个弟弟的。
祝池雪压低声音,张口欲说什么,又没说出声。
他却用一指撩起身旁马车厢上的方正小帘,略偏头朝外看了一眼。
那股血腥气非但没有被时不时的秋风吹淡,反而愈加浓烈了。
也就是说……
祝池雪将脸转向祝畔,笑道:“兄长,我还是冷。请兄长去替我取些陛下赏的金丝炭罢,那炭烧着暖和不呛人,我冷得慌。”
金丝炭一般是皇家才能用的。
但因翊王明面上还和皇帝维持着亲密的政治关系,故而虽然新帝此番有意要对翊王之子下手,但表面功夫还得做。
翊王爱子心切,临行前特进宫向新帝求赏了些珍贵的金丝炭,说是幼子祝池雪身体孱弱,路上恐会扑风病重。
新帝暴戾乖张,喜怒无常,却也许了。
祝畔心间浮上一丝疑虑,但又听祝池雪掩面咳了几声,担心再这样下去他咳得更厉害,便弯着腰站起来,道:“好,你在这儿等着,我亲自去。”
他又看向青月,“你在这好好照顾小公子,别叫他咳起来。”
祝池雪身子病久了,常常咳起来断断续续好半天,咳得面色病态地红润,难受得很。
青月忙点头应下:“是,奴婢会小心。”
小公子自小身子就不好,平常连府门都得小心出,别说跟着车马劳顿走这么远去什么秋猎,肯定是难熬。
她担忧地小声道:“小公子,这样冷吗,要不要奴婢再去拿张褥子来?”
祝池雪却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神情不知怎么有些凝重。
“青月,你在这儿,不要出声。”他说。
青月不解:“小公子,怎……”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祝池雪起身,下了马车。
小公子身子薄,连衣服都没披好,就这样出去,怕是要扑着风。
青月忙站起来拿起一件大氅,又想起祝池雪的嘱咐,犹豫了一下,还是急急也追了下马车。
祝池下马车走了几步,问系统:【在哪?】
系统:【两点钟方向,那两棵树上。】
祝池:【你昨天晚上怎么不说剧情里有刺客这茬?我一点准备也没有,等会儿赤手空拳跟刺客干?】
系统故作严肃:【诶,说什么呢,穿越局有条例,任务者不能随便和路人发生关系。】
祝池:【?】
祝池:【你最好是真系统没实体。】
不然非得揍死它。
系统一点也不怕宿主威胁:【略略略~】
祝池:【……】
他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系统。
系统:【这刺客用剑,怎么样,当个帅b,上去切磋切磋?】
祝池:【我把你扔上去让他切戳切戳。】
祝池想到什么,忽然问:【有多少人?】
系统:【就一个。】
祝池凝神思索了会儿,没立即去看系统指示刺客所藏身的那棵树,反倒什么也没察觉似的回身,往马车夫那儿去。
翊王府的马车在马车队列中间,前头是打头的官兵,和负责此次秋猎相关事宜的将领以及一部分皇帝专用的银甲卫,中间是皇亲贵胄、达官显贵的马车,再往后是装着秋猎所需干粮、物什、弓箭兵器等等东西的牛车。在行进队列最后的便又是护卫的官兵将领银甲卫。
为防有人从中间突袭,车队两侧也有兵马护卫。
而因着某些缘由,翊王府马车离新帝的极近。
看来……可以顺水推舟做场戏。
祝池捋顺了思路。
祝池雪走至自家驾车的车夫前,同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见身后的车夫拦住了青月,才慢慢往血腥气的源头走。
忽地眼前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祝池雪感觉自己像被人一手抓住衣领,等回过神,他已被掐着脖颈按在背对马车队列的树干另一边。
面前是身着轻便衣物、右手执剑的蒙面人。祝池雪微微抬头,便见那树冠丛中挂着具小厮尸体,该是哪家带来的。他视力尚佳,依稀能看见尸体脖颈处的一道血痕。
见血封喉。
手法这样利落,若不是他自小感官有些灵敏,怕也发现不了这血腥味。
那刺客一只手牢牢钳住翊王府小公子的孱弱脖颈,丝毫不留力,掐得祝池雪呼吸有些困难,不住咳出声。
但此时正是车队休整,说话声、搬运杂物声、少数将士卸下刀剑发出的响声将他发出的微弱声音掩在其下,根本无人能听见。
“什么人?”那人上下打量他,“看样子,是个世家公子哥。”
祝池雪抬眼扫了他一眼,病白秀气的五指握住刺客布满茧子的手,半垂眼冷声道:“松开。”
这有些出乎刺客的意料。
见面前人没有反应,少年仿佛是纡尊降贵般睨了一眼,又移了移视线,声音中带上几分刻意的恼怒,“卑贱之躯,也敢冒犯天子。”
刺客嘲讽地笑出声:“天子?我怎不知当今天子是个半大小子?”
他穿的衣裳并不是本朝皇帝该用的玄色,年纪、样貌,甚至于周身气度,也都全然不像。
怎么可能是那暴君。
“愚蠢。”少年一双眉拧紧了,“大胆狂徒,现在放开孤,孤还能留你全尸。”
他长得并不像是暴戾极异的狗皇帝,反倒像是什么教养极好的世家小公子。
尽管墨黑如夜晚湖水的眼睛里的确带了一两分像是真意的盛怒。
刺客挑眉又打量了他一番,仍是不信:“你是那皇帝?用什么证明?”
言语之间,那刺客丝毫没有放开他,还是如此并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姿态。这似乎叫这位“暴君”恼极了。
他眯眼,又偏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