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玄很清楚, 自己应该避免一切和五条悟接触的可能性。他太轻率了,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要和应该和五条悟保持距离的。
那只小爪子还在抓挠他的心脏,但他的好奇心到此为止了。
信玄心想, 照片上的人是谁都无所谓,反正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五条悟同样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是假新闻吧。”他漠然地说道。
“哔哔——回答错误!”五条悟得意地摇摇头,“‘挂坠盒里放着别人的相片’,这是唯一一个真实的传闻哦。”
“没兴趣。”
信玄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五条悟很失望,他幽幽地叹息一声。
“好冷漠哦……你只是短暂地热情了一下, 然后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那真是对不起了。”
冷酷无情的信玄将绷带拨开一条细缝, 喝完最后一口奶茶, 准备起身走人。
“不要走,陪我聊天嘛。”五条悟拽住了他的袖子, 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没人和我说话,超级无聊的。”
信玄和五条悟僵持不下时, 外面传来一阵木屐踩过地面的脆响, 接着是江户川乱步元气十足的嗓音。
“信玄, 你在这里吗?”
江户川乱步“砰”一声撞开门,咋咋呼呼地跑进桑拿房,肩上还顶着一只橡胶小鸭子。
“哇, 好温暖哦——诶, 咒术师也在……”
昨晚,江户川乱步目睹了五条悟醉酒后化身黏人精、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信玄的场景。虽然五条悟贵为御三家家主,但在他看来, 此人三番五次纠缠他的同僚, 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江户川乱步是把心理活动摆在脸上的性格, 笑容顿时消失了。
在他身后, 国木田独步探出头:“乱步先生,你找到信玄了吗?——”
看清五条悟的脸后,他也露出微妙的神色。国木田独步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抓住信玄的衣袖,想解救倒霉的同事。
“我不知道你们过去有什么矛盾,但是请不要再纠缠他了!”
信玄十分感动,同时也很担心袖子会被撕碎。
“好啦,我放手就行了。”
谁知,五条悟竟然松开了手,转而指向信玄脖子上的咬痕:“作为交换,告诉我这是谁咬的——难道是那个棕色头发的人?”
……太宰治再次风评被害。
国木田独步严厉地皱起眉,然而,由于镜片上布满白雾,他的严厉程度大打折扣。
“难道忘了吗……你昨天喝醉后一直抓着信玄,还咬了他的脖子。”
“我?”五条悟惊讶之余,语气都变得轻快了,“原来是我做的?”
他竟然很高兴!
信玄感觉自己的血压在急剧上升。
五条悟沉思半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知道了,这就是木乃伊先生不高兴的原因!”
说完,他扯开领口,指着自己略微凸起的颈动脉,对信玄说:“你也可以咬我呀!多用力都没关系,我绝对不反抗。”
倒也不必互相伤害。
信玄忍无可忍,冷着脸抓住五条悟的衣领,将衣服合上了:“请不要在这里脱衣服。”
他又拿起纸袋里的奶茶,拆开吸管,依次递给两名同僚,强行堵住他们的嘴:“这是五条先生买给你们的饮料,快点喝。”
信玄难得如此杀气腾腾,三人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都安静下来,沉默不语地喝饮料。
这时,绷带怪人太宰治推门而入。
他完全没注意到压抑的气氛,开朗地笑着说:“你们都在啊!”
桑拿房不算大,五个人挤在室内,几乎没有落足之地。太宰治见信玄身旁还算宽敞,一步跨到他身旁。
太宰治将双臂藏在身后,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直到他走近了,信玄才看清他手中捧着两个雪球。
他对太宰治十分了解,瞬间猜到了他的目的。
“太宰君,不要扔我——”
信玄话音未落,太宰治已经眼疾手快地将雪球塞进他衣服里,还顺手拍碎了。
冰冷的温度让他背后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信玄抖掉衣服上的雪花,舀起一瓢冰水,精准地泼向太宰治。
太宰治闪避不及,衣服湿透了:“哇啊!停停停,好冷!”
江户川乱步也用手臂挡住飞向自己的水滴,大声抗议:“不准泼水,要打出去打!”
国木田独步试图阻拦他们,却被太宰治用另一个雪球砸中鼻子。
“太宰,你这家伙——”
信玄捂住耳朵,叹了口气。
桑拿房内一片混乱,国木田独步正在劝架、江户川乱步则火上浇油,所有人都吵吵嚷嚷。
唯有五条悟正沉默地坐在角落,旁观太宰治和信玄打闹。
眼罩遮住了五条悟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依据略微下沉的嘴角、紧紧抿起的嘴唇,可以推测出他此时心情很糟糕。
信玄非常疑惑。
五条悟为什么生气,难道水泼到他了?
下午,信玄拒绝了太宰治打游戏的邀请,独自出门散步。
信玄并不熟悉京都的道路,为了不至于迷路后被太宰治嘲笑,他一边沿着街道闲逛,一边每隔五分钟看一眼导航。
他注意到了电子地图上的一行小字。
“禅院家族墓园”。
墓园位于城郊,距离旅馆不远,只有三公里左右。
十年前,禅院扇为了争夺家主之位,杀了数十名禅院家族的咒术师。
听说他继位时心虚不已,为了超度亡魂,在本家举办了整整一个月法事。由于死者过多,他还在家族墓地对面开辟了一块荒地,专门用于埋葬这些冤死的人。
信玄就是冤死的人之一。
他很好奇自己的墓地变成了什么样,毕竟他在禅院家无亲无友,恐怕坟前的荒草能有两米高。
信玄心想,给自己扫墓,也算是难得的人生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