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路到佛寺,要经过一段几百米的石阶。
太宰治拿着公安提供的资料,边走边念:“盘星教主夏油杰,特级诅咒师,咒灵操使——这是什么意思?”
“可以操纵咒灵。”信玄解释。
“——成年前,疑似涉嫌345宗谋杀案。夏油杰19岁出国传教时,部分诅咒师偷袭盘星教据点,夏油杰学生时代的家教老师,为了保护无咒力者,被误杀。”
太宰治翻到下一页。
“夏油杰回国后,仇杀诅咒师共计63人。此后至今,警视厅尚未接到夏油杰大规模屠杀无咒力者的报案。”
他啪一声合上文件夹:“嘛,是个很危险的罪犯呢。”
在信玄的记忆里,夏油杰一直是那个善良的、因为能看到咒灵而怀疑自己精神出问题的小孩,泪眼汪汪地对他说“老师,我好像疯掉了”。
他怅然若失:“他小时候人挺好的。”
糟糕,不小心说出来了。
面对中岛敦不解的眼神,他撒谎:“我以前住在他家附近,听邻居说过。”
“真的吗?你似乎对盘星教主很了解哦。”
太宰治语气像唱歌般轻快,还促狭地朝他wink了一下。
太宰治很聪明,信玄知道他看出了端倪,再次与他目光交流。
[下个月我也给你带早餐,别聊这个话题了。]
[成交。]
中岛敦疑神疑鬼:“我总觉得,你们好像经常用一种别人看不懂的方式说话。”
“是敦君的错觉吧。”信玄泰然自若。
“同意~”太宰治跑到中岛敦身边,抓着他的肩膀,“好累啊敦君,背我上去!”
“痛痛痛——太宰先生,请你自己走!”
一行人刚走到石阶尽头,就被两名诅咒师拦住了。
诅咒师打量着他们:“你们是今天的参拜者吗?不对呀,我记得信徒是一名军火商,你们看起来不像商人……”
太宰治取出公安派发的搜查证:“我们是来调查的。”
两名诅咒师对视一眼,不为所动。
“不行,禁止陌生人进入寺庙。”
就在中岛敦准备暴力闯入的时候,一名梳丸子头的少女推开杉木门,探出脑袋。
“我听到了说话声,就出来看看。谁啊?”
“菜菜子大人!”两名诅咒师毕恭毕敬地回答,“他们是警方的调查员。”
“哈……是为了那件事吗,议员谋杀案?夏油大人已经告诉我和美美子了。警察果然不会放过任何逮捕夏油大人的机会——即使我们安分守己。”
菜菜子推开门:“跟我来吧。”
信玄思忖,看来盘星教和港口黑手党一样,都在政府安插了眼线,所以能快速获取内部情报。
等等,夏油大人?
他心中又一次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信玄偷偷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
夏油杰不可能这么晚还在工作吧……难道他是不用睡觉的加班狂吗?
没错,就是这样,很有道理。
抱着以上信念,信玄坦然地踏入寺庙。
在菜菜子的带领下,他们走进一座宽广的佛殿。佛殿内点着檀香,帷幔层层叠叠地从屋顶垂下来,遮住了屋内的景象。
这里虽是佛寺,却并未供奉佛像或菩萨。
墙面上干干净净,只挂着一副彩铅绘制的肖像。
借着昏暗的烛光,信玄看出那是一个侧坐在凳子上的男人,卷曲的赤茶色刘海遮住了眉眼,只露出鼻子和嘴唇。
他以前见过这幅画像。
那是夏油杰初三的暑假,信玄和他出门时恰好遇到了暴雨。二人在凉亭避雨,夏油杰闲而无事,就以他为模特,画了一张彩铅速写。
竟然还留着呢……
菜菜子走到帷幔旁,轻声说:“夏油大人,是警察的调查员。”
“我知道了。”
佛殿深处传出一声应答。说话的人虽然语气祥和,却透露出不可违抗的威严。
信玄痛苦地意识到,坐在帷幔后方的人,正是夏油杰。
你们都不用睡觉吗?
夏油杰拨开帷幔走到亮处,他穿一件袈裟,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烛光,眉目如同经书里的神佛。
信玄记得他高二时,因为心情郁结身患厌食症,短短一个月,体重掉了接近十公斤。
他担心任务目标饿死了,每天不厌其烦地给夏油杰打电话,早中晚按时催他吃饭,让他哭笑不得。
看到夏油杰魁伟的身形,信玄放心了。
还好,没有因为营养不良而变成小矮子。
夏油杰挂着嘲讽的微笑,目光依次扫过三人:“奇怪发型的猴子,和绑绷带的猴子。”
……多年不见,你变得刻薄了,小杰。
信玄百感交集。
小时候的夏油杰可不会把别人称为猿猴,他是学校里出名的好孩子,有礼貌、性格好、乐于助人,学会咒灵操术后,还经常暗中帮邻居祓除咒灵。
不过人总会变的,二十年前见过五条悟的人,也一定想不到他变成了话痨。
夏油杰冷漠地盯着信玄。
他有双上挑的吊眼,不笑的时候,目光像一只毒蛇。
“能离开盘星教的猴子有两种,可以带来资金的,和没有心跳的。你们是哪一种?”
你变了,夏油杰!
信玄很心痛,他闭上眼,默默回忆穿越时空的弊端。
穿越时空会导致蝴蝶效应,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这就是为什么他当初没有把任务目标掐死在襁褓里——如果他们夭折,未来可能变得更加严峻。
总之,信玄很少使用这个能力。
但此刻,他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穿越到24小时前,把横滨到东京的车票烧成灰。
他悔不当初。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夏油大人,信徒来了!”
……信徒?夏油杰,你大晚上还工作是想卷死谁啊?
信玄心里冒出一股同情,接着他又想起,自己也在绝赞加班中。
都怪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