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是陡然之间就发生的, 当文森特猛地抬头看向阁楼下的缝隙时,所有人的心脏都随之一拧。
云焦对上文森特那双毫无温度的浅绿色宝石眸时,红润的面色刹那间没有了血色。
离他最近的向君反应迅速地直接揽过云焦的腰, 抱起小少爷就往外跑。
随着他的动作一起, 所有人都跟动起来,争分多秒地远离这里, 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出这个满是不详气息的圣殿。
蔺榛出去前冷冷地看了一眼其中一名面色慌乱的玩家,眼神凉得仿佛在隆冬之际坠入冰窟。
那名玩家被蔺榛看得心里发毛, 做贼心虚地避开视线。
地板上的空隙就那么大,十几个人围着当然不是谁都能看见下面大厅里是什么情况。
如果只是普通的两个人聊天,他也不会那么激动。可这里是副本,一不留心就会要命的地方。
没有哪个玩家会不想多发现一些线索, 毕竟他们的副本任务除了存活七天还有一项是找出泊洛奈特永夜的原因。
前一项他们靠着紧跟大腿苟一苟还是有很大概率可以完成的,但是后一项任务是要自己主动提交向游戏系统提交答案才能完成的。
只要这七天苟活下来了,再提交正确答案就可以瞬间脱离副本返回白塔宇宙。
但这意味着你只能指望自己,毕竟他们这些人又不是一个队的队友,没有多重的情感羁绊,别人未必会把正确答案告诉你。
甚至还可能有人趁此机会除掉自己看不顺眼的玩家——
只要他告诉对方一个假答案,然后再利用瞬移或是隐匿身形的道具,让对方误以为他是脱离了副本放心提交错误答案。
就能瞬间被系统判定错误而被抹杀。
也是怕自己不太灵光的脑子会错过什么重要线索, 所以想挤进一点过去看。
结果阁楼因为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地板也积了不少的灰, 他往前挤的时候脚在地上蹭了一下,将一撮灰踢下了空隙。
他也没想到文森特没事会盯着池子里的水看,发现了他们。
那名玩家本就心里素质不太好, 经历了白骨大军极强的压迫感又目睹了一名玩家活生生地被白骨吞没, 现在又一脚造成了所有人被暴露的险境。脆弱的神经就像拉扯到极致的弓弦, 只要再施加一点点力道,就会崩断。
他紧跟着队伍撤离,耳边是自己震若擂鼓的心跳声。
恍惚间,他觉得晦暗的视野好像更暗了一点,两边的墙壁好像被赋予了生命,在他的余光中扭曲变形,浮游着什么黑色的长条阴影。
人的想象力有时候会不受自己控制,一旦落在某个基点上就如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
玩家下意识闪过墙壁似乎活过来了的念头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漆黑扭动的宛如蛇形的影子随着他的速度加快或减速,仿佛在适应他的节奏。
他的视线不知不觉就从面前一位玩家的背影悄然转移到了墙面上游动的黑影上。
而弹幕区上方的状态条里的SAN值正在以徐缓的速度稳定下降。
墙面原本是有些泛黄的米白色,因为光线黯淡而蒙着浅灰色的阴影,但游走的黑影逐渐扩大,将灰蒙蒙的米白色遮挡地严严实实,仿佛要从平面的局限中跳跃出来。
二楼的路并没有那么长,半分钟不要就能返回一楼的小厅。但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二楼已经跑了半分多钟了,依旧没有到楼梯口。
阴寒的冷气吹拂过来激灵地似当头浇下了一瓢冰水,身体的温度转瞬间被风刮得七零八乱,余热这个弱小的根扒着皮肤勉强驻扎。
玩家搓着胳膊打了个寒颤,猛然从分神中清醒过来。
再一扭头,发现自己面前的其他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堵淌着墨色液体的好似刚砌的墙。周身两侧的墙壁完全被黑影占据,阴森地令人心悸。
玩家如沉冰渊,身子冷硬到倒在地上都有可能像冰块一样碎成几瓣。
这个档口,一股黏腻湿漉漉的触感突然出现在他的后颈上。他顶着苍白得下一秒仿佛会升天的脸色,颤着手摸了一下后颈,手心被粘-稠的液体沾了个满当。
咕噜咕噜的黏滑声音从身后传来。
空气里不知何时弥漫着浓郁的海腥味,重得有如生嚼了一筐活鱼。
玩家抬手去触碰眼前的墙面,迫切地希望这是一场幻觉。他又想到用积分兑换道具,可捉襟见肘的积分支撑不起商城里金额拖着长尾巴的道具。
可逐渐逼近的声响和墨汁下结实的墙面都在玩家的理智底线上践踏。
右上角的SAN值已经滑落到了危险区,虚妄模糊的幻觉开始轮番侵袭他的意识。
当某种冰冷滑腻的东西搭上他的肩膀时,玩家极尽克制,可仍旧控制不住自己,慢慢地转过了身子。
SAN值在疯狂地下降。
“哎,我后面的人怎,怎么不见了……”
这边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楼,穿过廊道,顺利地离开了圣殿。
可等他们找到暂时安全的地方后,才发现人数锐减了。
十二个人现在清点一下只有八个人了,刨去云焦他们这三个npc。玩家就剩下五个人了。
明明是骄阳当空,他们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要不是他们套了道具,恐怕也逃不出来。哪怕没有凶蛮的怪物,仅仅是一段幻觉,都是致命的武器。克苏鲁的世界比明枪暗斗危险了成百上千倍。
蔺榛闻言无动于衷,侧眸去看云焦。
云焦的反应比他们都更像玩家,圆溜溜的桃花眼波光潋滟,tòu着人数锐减的错愕和难过。
少年沉默着没有说话,低垂着眸子立在哥特式风格的建筑前,是无法令人移目的风景。
“你们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