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一片,眼睛死死地看着陆商,目眦欲裂:“你不配!你最好一直恨我,恨到死之前!”
陆商不躲不避地与他对视,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因为所谓抢夺父母的罪名而愧疚的孩子了。
他已经长大到可以冷静地,平静地去审视自己过去的人生,像挤出脓水一般去剔除自己身上的疥疮,然后作为全新的陆商,好好活下来了。
他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了,便连同着过去的一切通通和解。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当初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几乎要毁灭一般痛苦的人类兄长依然停留在原地,他像当初被绿洲带走时一样,尽管身体机能在不断成熟,可在内心,他还是那个孩子。
自己的,便牢牢攥在手中,不肯让一步。别人有的,他也想要,得不到,便想毁掉。贪心又可怜地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哭嚎与痴缠地撒娇,却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再对他进行回应。
这就是对一个孩子最大的惩罚。
“我不恨你,陆宫。”陆商抬眼,他低声道:“哭累了,就往下走吧,没有人会在原地继续等你。”
“等我,你以为你是谁?没有我,会有你吗?你在做什么不切实际的美梦?!”陆宫的眼白火一般烧了起来,他的瞳仁缩到极点,透出癫狂之色:“我知道了哈哈,你还不够痛苦,是谁给你的希望,她吗?”
他的眼神对上裴环,饿狼般笑了起来,尖尖的牙齿抵破脆弱的口腔黏膜,血的气息一瞬间涌了出来。
陆商倏地脸色变了,陆宫得意地笑了:“你看,你不是还有弱点吗?收起你那副令人作呕的样子吧,我想吐!”
裴环走上前,“啪”地一声拍了拍他的头。
陆宫蒙了:“你做什么?!”
她不高兴地警告道:“少发癫!”
在背对着裴环的身后,陆宫的手腕上缠绕着一圈环形激光枪,他气急败坏地挣开绳索,冷冷地瞄准了裴环:“你以为我是真的这么弱吗?”陆宫笑了,“我会没有准备地过来?”
裴环换了只手端碗,她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有,不过我急着吃饭,实在是懒得搜了。”
她活动着肩颈,不紧不慢地迎着陆宫的枪口走来。
陆商皱眉起身,裴环向他发信号:放心放心。
裴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陆宫证明:她根本没在怕的。
陆宫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他咬牙想要扣动扳机:“我没和你开玩笑。”
话虽如此,手指却犹豫了一瞬,只在这一瞬,裴环便走在了他的面前。
她柔软的手心堵住了枪口,再一下,手腕翻转,陆宫只觉得手上一麻,下一秒,激光枪就到裴环手中了,她在指间炫技般转着武器,抬起下巴:“还有吗?”
当然还有。
他肌肤表层下埋着自动警报装备,一旦检测到陆宫有生命危险,便会在才去急救注射的同时报备给绿洲。
此外,他身上的多处都藏了武器。哪怕动摇不了裴环,把这间屋子炸了也没问题。
只是……
陆宫死命咬住腮肉,愤愤地看她,看她扬起的眉梢,亮亮的蓝色眼眸,与金灿灿的发丝。
以及一览无余的平静面容。
他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挫败与恼火。明明是间旧得要死,破烂得要死的屋子,二流的厨师,三流的饭菜。
陆商弹的钢琴也烂得要命,他都懒得碰一下。他还给裴环做饭,一个钢琴家用他那双宝贵的手去碰锅碗瓢盆,冷水,油星,烂菜叶。
一切都恶心透顶,连他的鞋底都碰不上。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刺眼?
啊,连陆商这种赝品都有获得幸福的权利,老天,可真是好笑。
唯独他,为了抓住一点可怜的东西,不得不拼尽全力。
陆宫撞开裴环,向屋外走去。
在踏出门口之前,他冷声道:“我们赛场上见。”
这是留给陆商的话。
他挺起腰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裴环没有制止,她耍着激光枪,看陆商,谴责道:“他出去不关门,怎么这样。”
“嗯。”陆商收回了目光:“我们不要学他。”
裴环又问:“他来干什么的?”
陆商猜测道:“大概是来找我放狠话之类的?”
不过,在等到他之前,先等到了裴环。
这倒是陆宫能干出来的事情,她想了想,还是好奇地问:“你真的不在意了吗?”
裴环知道陆宫对陆商做过很过分的事情,如果是她的话,一定忍不住报复回去的。
“裴环,我没那么善良。”陆商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他看向窗外,到处都是新生的绿意,而裴环正在他的身边,满眼期待地看他。
陆商从未这么清楚过:“我只是放过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