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的动作依旧优雅、神色间也称得上温和。
只不过, 当她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过来仔细打量裴慕回的时候,视线却锐利得如同鹰隼。
裴慕回无声地在脑海中呼唤道:“球宝。”
地球:“嗯哼,这时候知道喊我啦?”
裴慕回一愣,“你有办法?”
地球愣住:“你不是要问我怎么办的吗?”
裴慕回:“我就随便这么一想……”没指望你真能出主意。
地球“哈”了一声:“你小看我!我倒要看看, 你等下要怎么办!”
说完, 这颗球直接不吭声了。
裴慕回:“……”
这能怎么办, 那肯定是先搪塞过去啊!
告诉宁立倾是因为, 他需要一个和宁以靖有密切社会关系的人来提供关于室友的线索。但是,把这种危险且匪夷所思的事情随随便便告诉给任何和宁以靖有关的人, 就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裴慕回本身并不想扩大污染的危险。
至于宁夫人那边, 在短暂的微怔之后,她看着裴慕回这幅长相, 突然有些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迟疑着开口道:“你是……之前特意来看以靖的那个姑娘……?”
宁夫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 也没有提及那天葬礼的事情, 而是含糊的一带而过。
裴慕回却从宁夫人这含糊其辞的态度里,隐约地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的意味。
他当即歉意地看了宁立倾一眼,然后看向宁夫人,压低了声音, 难过道:“很抱歉。”
说完这句,裴慕回欲言又止了片刻,这才换了个遣词造句, 继续说道:“宁以靖的工作内容保密要求很高,即使你们是他的家人, 我也不能透露。我只能说, 他之前牵扯到了一件关系重大的事情里, 至今事情也没有定论。而且,包括当时过来参加葬礼的那些人里面,也有很多别有用心的……”
宁立倾越听越迷糊,忍不住道:“你不是说你是碰巧接到的这个……”单子。
裴慕回用谴责的表情盯着宁立倾,“你想想当天应该是多少人,最后出现的就只有我,还是和他们不同路的,你就没觉出不对劲来吗?”
宁立倾难以置信道:“你故意的!?”
裴慕回语带薄责:“所以我说什么来着?别人骗你什么,你都信?”
宁立倾就仿佛是被人劈头盖脸地打了一巴掌一样,整个人都懵逼的看着裴慕回。
三言两语怼安静一个宁立倾之后,裴慕回的心情也越发平和下来了,他这才转而看向宁夫人,用一种有些微妙的口吻,刻意一字一顿地强调道:“世界上已经没有宁以靖这个‘人’了。”
裴慕回言尽于此,至于现在“活”着的,究竟是“人”,还是“宁以靖”,又或是某种不可轻易提及的东西,全看宁夫人自己的想法。
这一次,宁夫人并没有再次被人重申长子去世消息的沉痛,反而用有些异样的眼神盯着裴慕回,喃喃道:“上次的葬礼上只有衣冠冢,但是这也不太吉利……”
裴慕回语气温和道:“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安全的信号,虽然很多人都会有所疑虑,但是,没有什么比亲人举办的葬礼,更能让人意识到,一个人已经‘去世’这件事了。”
宁夫人喃喃道:“是让这个身份死亡……”
裴慕回轻轻地做了个“嘘”的动作,低声道:“请务必让自己相信,‘宁以靖’这个名字已经不存在了。即使是在睡梦中,也请坚信这一点。”
地球忍不住在裴慕回的脑海中说道:“你这是在忽悠他们,让他们以为,宁以靖还活着,但是这个身份已经死了?”
裴慕回:“嗯,其实我一直在想,穆扬为什么会提醒我,不要去探求关于宁以靖的事情,追寻他的过去,究竟危险在哪里。”
地球:“……我觉得,穆扬的意思其实是提醒你,甚至不要去思考这个问题。”
裴慕回:“我室友似乎并不危险,但是,穆扬的提醒也肯定会有他的道理,所以,我一直没有想明白这里面的关系。当然最重要的地方在于,我室友他并没有导致我银行卡上的钱被扣掉。”
地球:“啊,这个确实。”
旋即,裴慕回不动声色地拿上了复印的上次葬礼上的宾客名单,又顺手拔下了电脑上插着的U盘,然后才礼貌地同宁夫人颔首示意,道了声“打扰了”。
下一秒,裴慕回转身看向宁立倾。
宁立倾有点心虚,也有点茫然,“?”
裴慕回微笑了一下,道:“你不送我一下吗?”
宁立倾这才反应过来,“啊……”
话虽如此,裴慕回却是说完之后,径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本来应该紧跟着送人的宁立倾愣是一头雾水地走到前面去开门,然后又忍不住回头看向慢条斯理地走在他后面的裴慕回。
意识到自己和裴慕回似乎再一次出现了这种立场上的错位后,宁立倾不由得狐疑地看了裴慕回一眼。
这姑娘似乎很容易就把别人给带偏了。
裴慕回小声反问道:“你所说的这个别人,是特指你自己吗?”
此时,宁立倾已经带着裴慕回一路走到了别墅外面,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门口的方向一眼,发现自己妈妈并没有跟出来,顿时稍松了口气,结果一抬眼,便心里激灵一下,惊恐地看到,妈妈正站在书房的窗户前面望着这边。
宁立倾:“……”
对上宁立倾那惊恐的视线后,宁夫人还温和地朝着自己这个倒霉孩子挥了挥手示意。
裴慕回直接按下了车钥匙上的解锁按钮,然后把钥匙丢给了宁立倾。
宁立倾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接过来,惊道:“我车钥匙!?怎么在你手里。”
裴慕回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瞥了宁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