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沾湿鬓发,水渍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沈悬衣眉头愈皱愈紧。
又自觉没资格管夕影,只能沉默咬牙。
“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沈悬衣转身要走。
夕影醉醺醺地说:“好啊,没空其实也不必来,或者……等我和小兔妖成婚,给师兄寄请帖。”
沈悬衣忍不住了,眉心皱成川,咬牙道:“你是认真的?”
夕影又笑了:“对啊,算当真吧。”
他甚至轻浮地贴在沈悬衣耳边:“不是小兔妖也可以是别人,阿娘高兴就好,或者……师兄要是愿意,也能换作你啊。”
什么叫也能换作他?
沈悬衣瞳孔猝然紧缩,不可思议。
“夕影,不要同我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眨了眨眼,被酒水沾湿的唇微动:“我真觉得挺好的。”
沈悬衣凝着夕影的眸,他们靠地很近,近到眼睫根根分明数得清。
到底是个凡人,再清心寡欲修行多年,也还是难逃世俗的欲望。
沈悬衣一颗心被拉扯着。
渐渐地要败下阵了。
却听夕影放纵地笑了几声。
他像是醉糊涂了,刚刚笃定的话,不到半晌,又被自己吞了下去,扶额道:“啊……我醉了,乱说的,师兄你别介意,我定然不会打你的主意。”
泛着紫光的琉璃眸渐渐浓沉愈暗。
“我都那样了,我都被他弄脏了……”他声音很轻,听着像带了点哭腔,又像是错觉:“很脏啊,配不上这么好的师兄。”
况且,他确实对师兄没什么情念。
当初是糊涂了,就像摸着瞎,胡乱捞扯,拽过什么都不管,只想用来止痛。
是他错了。
夕影想:总不能一直错下去,害别人。
沈悬衣走了。
估计是被他气走的。
小兔妖眨巴着眼,轻声问:“哥哥,你是故意气走沈师祖的吗?”
夕影眼底有些落寞:“你都看出来了,他却没发现,我不太会演,这一次也没演好,他却……”
“他心底有事压着,我大概……知道了。”
“什么事呀?”
小兔妖问,夕影没答,眼底酒醉的伪装散去。
红尘的酒是真醉不了神。
他揉了揉小兔妖的耳朵:“乖,哥哥这几日有事要做,你好好在家待着,稳住阿娘。”
“哦……”
小兔牙想了想:“是今日那件事吗?哥哥不想让沈师祖知道,才故意气走他。”
“你这小兔妖,真是长脑子了。”
夕影笑道:“凡尘有一道美食,叫麻辣兔头,专门取材你这种聪明机警的小兔子。”
小兔妖:“??!!!”
夕影捂着腹部,笑得乐不可支。
……
如此过了几日。
白日里,夕影依旧没骨头似地瘫在槐花树下的美人榻上晒太阳,偶尔小酌几杯,搂着化作原形的小兔妖,迷迷糊糊地睡觉。
等阿娘收了摊,从江边贩酒回来,为他们做上一桌可口饭菜,絮叨几句成婚事宜。
酒席办几桌啊,街坊邻里请几家啊,两个男子谁嫁谁娶啊,从哪儿迎亲啊之类的絮言。
夕影只笑而不语,被问地频繁,便乖巧答一句:“一切都听阿娘做主。”
小兔妖懵懵地听着,发现自己似乎有点了解夕影。
仿佛比陪伴了夕影千年万年的沈悬衣还懂。
他晓得夕影不会同自己成婚。
也晓得夕影只是不忍心打破兰娘子替孩子张罗婚事的美好期愿。
更晓得,夕影在临安城住不长久了。
每当入夜,兰娘子一睡熟,夕影就不见了。
小倌馆后院中,那个密不透风的黑屋里,少年安安静静等着他来。
他们谁也没说话,但少年知道,夕影什么时候来的,又什么时候走的。
他每天都在等着他,日子便没那么难熬了。
夕影深夜来,慵倦地抱臂靠着墙边,偶尔瞧一眼少年那张熟悉的脸,有时候什么也不看,只静静思考着什么。
那一日,他的话确实将少年吓得不轻。
但后来的几日,夕影偶尔会给他带点水和放了好几天变得又干又硬的糕饼。
叫他撑久一点。
为什么,夕影没说。
或许是还没想好要怎么报复,想让少年在他想明白前先别因饥饿而屈服。
硬邦邦的糕饼很难吃,甚至发着馊味,少年却不嫌弃,也没狼吞虎咽,只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吃地儒雅,看得夕影烦躁。
沦落至此,早就不是什么仙门矜贵了,何必还作这一套给谁看?
是的,夕影一直觉得苍舒镜很能装。
以前,披着光风霁月的外皮,伪装成矜贵公子。
接着,又假装成爱护弟弟的好兄长,哪怕背地里与这个“弟弟”媾`合缠绵,表面还装模作样。
后来,又装出一副深情模样,因他的死而愧疚痛苦……
什么“东施效颦”,苍舒镜就是在模仿沈悬衣!
夕影坚定地这般认为。
如今瞧着少年失了前尘记忆,还这般……装模作样,真是令人嫌恶。
心底的阴郁面,只有对着苍舒镜,才能完全发泄。
夕影一脚踢翻少年手中的糕饼和水囊。
不耐烦道:“吃吃吃,就惦记着吃,你晓不晓得自己要经历什么?还有心情慢慢吃!”
少年愣了下,慢条斯理地抬起手背,擦干净糕饼碎屑,抿唇说:“我着急没有用,你说的对,无论我反抗还是不反抗,这张脸毁不毁,我都没得选,唯一的办法便是死在这里。”
“那你怎么不死?”夕影被气笑了。
少年怔了须臾:“我……我是不是和你有仇?”
夕影:“……”
少年:“我能感觉到,你好像很讨厌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你……不想让我死。”
夕影:“…………”
这人怎么回事,总能猜到他的心思。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以前,夕影努力地,辛苦地伪装着,不想被苍舒镜猜到,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