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纱幔不是你该碰的。”
将人格分裂演绎到极致,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
夕影很无语。
不想和这魔头纠缠,他说:“你抓来的那些美人呢?我和他们一样,你该将我和他们关在一处。”
他得找机会将那些美人救出去。
不是的……
苍舒镜又发癫了,他急地往前走了几步,夕影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
两人之间隔的距离不算远,却如瀚河天堑。
终于意识到眼前人并不喜欢他的靠近,苍舒镜深吸一口气,抬起如灰烬般死寂的眼。
一对上夕影的眸,他什么理智都没了。
怎么会这么像呢?
不会有人和他的小影这么像的!
眼前人就是心上人,眼前人就是他上穷碧落下黄泉,寻寻觅觅求不得的人。
一定是的!
这种自我暗示让他的理智荡然无存。
他一抬手,刚刚被他从腹部拔出,丢在地上的雕刻刀又回到他手上。
他急不可耐地将利刃亲手递到夕影面前。
哽着声,讨好着,祈求着对夕影说:“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你若恼我恨我,便杀我,再刺一刀,再刺几刀都行。”
夕影从未听过这么离谱的要求。
他没接刀,只面无表情地,淡淡地看着苍舒镜。
不知为何,这张脸明明很俊俏,伤重惨白的可怜模样该惹人怜的。
他觉得面目可憎。
“你别恨我,别离开我……你杀我吧,你活过来就是来杀我的对不对?你动手……快些动手好不好?”
苍舒镜状若癫狂,面目扭曲。
仿佛伤他杀他,不是什么坏事,而是恩赐。
夕影心底那个声音又在怒吼。
无声地……
手指轻抬,他握上那柄刀刃,轻轻一送,噗嗤一声,便穿透血肉。
可惜,刀刃太浅了,不比长剑好使。
这二次叠上的一刀杀不死苍舒镜。
夕影眉头一皱,手刚松,又被苍舒镜焦急握住,对方凄苦又似解脱释然些许,亲自将自己血肉中的刀拔`出,颤抖着递到夕影手中。
他失血过多,脸色惨白不堪,踉跄着都快站不稳了,在急促呼吸间,还催促着夕影。
“再来……”
“再来!”
夕影气笑了,他丢了雕刻刀。
讥讽道:“魔主,你好狼狈啊,你就是让我拿着这刀将你雕出个花,于我又有什么好处?你又不会死。”
苍舒镜怔了下,说不出话。
夕影讥诮道:“这么脏的血,弄得我一手都是,我很讨厌。”
他嘴上说着,理智存着,手指却下意识掏向苍舒镜被刀刃捅出血窟窿的伤口,手指轻轻搅动一番,甚至还能摸到浮于肌肉上的部分灵脉呢。
只要一勾手,就能掏出来。
但这样取灵脉的方式不太好,容易弄断,弄得不完整。
还是剖心最好了。
阴郁心思如同附骨之疽,绵绵密密地攀爬上夕影心头,他觉得很畅快,同时又胃里泛酸,难受地直想吐。
估计是太恶心这魔头的血了。
他一抽手,趁着苍舒镜疏于防备,猛地一把扯掉招魂白幡似的纱幔。
巨大的幕布如同水瀑,被刀剑斩断,露出背后的隐秘与狼狈。
那是一具冰棺,就放在床榻旁边。
棺身晶莹剔透,缭绕着丝丝缕缕的寒气,里面躺着个七拼八凑的美人。
为何说是七拼八凑呢。
因为那美人浑身上下都是拼接而成的,唇出自这个人,眼出自那个人,鼻子挖了这个替上去,双手又不知从哪儿找了个过来缝缝补补。
美人脸庞凉薄,覆着一层寒霜,紧阖的眼睫上凝着冰,皮肤近乎透明。
针脚细细密密的,可以看得出某人在缝合时,有多小心翼翼,有多认真谨慎。
密密麻麻的针脚像蜈蚣攀爬在瓷白的皮肤上。
夕影当场就恶心吐了。
其一,是这拼凑的尸体,过于恶心诡异。
其二,这具尸体的容貌同他很像,同他现在易颜的样子像,同他原本的模样也像。
尤其是眼尾下那枚小痣。
但也只是像,做不到一模一样的。
这不过是一具拼凑出来的尸体而已。
夕影一言难尽地回头看着苍舒镜。
招魂白幡落去,如灵堂般的寝殿内,苍舒镜的一切狼狈都太过赤`裸,再无遮蔽。
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看着那冰棺。
面目渐渐扭曲,一点点地,像是伪装成活人的死尸正在腐化。
在那具七拼八凑的尸体面前,他又不将眼前的少年认作夕影了。
他盯着他,幽紫的眸里是狂怒,是暴戾,是愤恨,是绝望……
他手指颤地握不住雕刻刀。
刀刃落在地上。
这魔头要发疯!
夕影深吸一口气,压下倒胃的恶心感,眯眸道:“他是谁?是你要寻的人?你抓了那么多美人来,是拿走他们的器官,用来拼凑他?”
苍舒镜近乎在崩溃的边缘,他怒不可遏道:“他们也配?!”
“他们怎么比得上我的小影。”
他唤那名字时,声很轻,几不可闻。
好似怕吓着沉睡的人。
都死成这样了,还当睡着?
还真是疯地彻底啊。
苍舒镜伸手轻抚在冰棺内,那人的脸上。
无限温柔,极其分裂。
夕影又被恶心到了,他嗤了声,抱臂斜睨苍舒镜,不无恶意地说:“我原先还当永宁城的传闻夸大其词,竟没想到魔主的故事要比那传闻还令人恶心,还要讽刺啊。”
就凭这魔头刚刚将他当作一个已死之人,夕影就嫌恶地要死。
师兄拉着他离开茶肆酒楼,他确实没听见说书先生说了什么。
但这魔头太疯了。
他的传言太广了。
疯地那些长桥上争吵龃龉的少男少女都用魔头的故事恐吓对方不要离开自己,试图用魔头会抓落单的美人,用来肢解拼尸,来吓唬情人,以达挽留效果。
当时,夕影只当热闹瞧一瞧。
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