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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盒里是几道精致的小点心。
苍舒镜说:“筑基后,修士一般辟谷,不需要饮食,天虞只设了一处膳堂给未筑基的弟子用,现在也不是开放时间,你先将就着吃些点心。”
夕影咽下糕点,抬眸问:“那这些糕点是哪里来的?”
苍舒镜顿了片刻,才道:“我去山下买的。”
夕影微愣,难怪苍舒镜刚进来,浑身一股寒气,他在他沐浴的那点时间就去山下跑了个来回?
这也太快了!
少年圆溜溜的眼望着苍舒镜,好半天,苍舒镜以为他要说“谢谢你”之类的话,却见少年沾着雪白糕点细屑的唇开合,嫣红的舌尖微微展露。
“你好厉害!”
苍舒镜怔忪片刻,竟不知该回什么。
但眼前这个漂亮的少年目光纯澈,头一次这么真诚地毫不掩饰地夸赞他。
他手指不由微蜷。
“头发……疼……”
夕影长眉微皱,偏了下头,说话不刻薄的时候也挺温软的,还带了点安安静静的委屈。
苍舒镜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抱歉。”
夕影吃了会儿点心,才小心翼翼地问:“御剑……难吗?”
“不难。”苍舒镜顿了下:“等回头我教你。”
夕影眨了眨眼,下意识笑了一下,又低头乖乖巧巧地小口吃起糕点,其实这糕点应该放得比较久,有些硬了,或许是回来路上被风吹凉了,但他觉得比在苍舒山庄现做的还好吃。
夕影虽及时沐浴换了干净衣裳,但到后半夜还是发热了。
他将将出生的时候在水里溺地差点死掉,多少影响后来的健康,一直身娇体弱。
苍舒镜将床让给了夕影,自己在一旁矮榻上打坐,修炼到他这种境界,其实几个晚上不睡也没什么。
偏偏刚入定就听到夕影猛烈地咳嗽声。
少年的脸半埋在锦被中,露出的那一半红透地像上了一层胭脂,又似薄冰下浮现的桃花,苍舒镜摸了下他额头,滚烫地要命。
夕影病了。
奈何修仙之人天生体质就好,苍舒镜从小到大就没病过,没什么经验,天虞仙山倒是有司药仙峰,但他们不会看这种热症。
苍舒镜将院外正休憩的童子叫来。
那童子是在凡间捡来的,倒是懂一些凡人的热症,他说:“这是着凉发热了,煎一帖药喝下去,再捂出一身汗,发发热就能好。哦,对了,我这里备了一些药,现在就可以煎。”
那童子手脚麻利,药很快煎好送来。
苍舒镜将夕影叫醒,人混混沌沌的,半醒半糊涂着,很抗拒喝药,嘟囔着嫌苦,苍舒镜从他吃剩的锦盒里摸出一颗梅子,诱惑之下,才让夕影乖乖将药喝了。
糟糕的是,那碗汤药一半都洒在了苍舒镜身上。
他默默将外衣脱了,脸色说不出的古怪。
夕影再醒的时候,天还未亮,被子将他裹地像个蚕蛹,他一翻身就愣住了。
他被人拥在怀里,盖着同一床被子,彼此间只隔着一层寝衣,胸膛的体温从他背后传来。
夕影从未和人同床共枕过,特别是见过别的小倌伺候恩客歇息那种事后,他就很恐惧别人爬上他的床。
他下意识猛地从床上坐起,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两腿一蹬,踹在对方胸前。
这才看清悠悠醒来的人是苍舒镜。
苍舒镜无端被踹了一脚,竟不生气,只望了眼将亮的天色,默默起身穿好衣裳。
他说:“你昨夜着凉发热,我让人煎了药给你喝下,你晚上冷得打颤,自己要我抱着你睡,给你取暖的。”
他一说,夕影倒是想起来了,昨夜确实喝了药,现在口腔里还有一股苦味。
但……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要苍舒镜抱着他睡?
对方是他孪生兄长,他倒不会往别处想,只是看自己以怨报德的行为,有些羞愧。
赧红着脸说:“……对不起。”
头发又被揉了一下,苍舒镜温润地笑道:“不用对我这么客气,你是我弟弟,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夕影更羞愧了。
他与苍舒镜虽是孪生兄弟,却一出生就分别,像两个陌生人,谈不上有什么浓厚的兄弟情,苍舒镜却愿意这么贴心地照顾他。
他可真是个好人。
夕影此前的针锋相对看起来像个笑话。
自己怎么就那般心思狭隘呢?
他又是感动,又是自惭形秽。
苍舒镜还在为他的事忙碌,早早出了门,一上午过去后才提着食盒回来。
几样小菜做得不算精致,但比临安春楼的饭菜要好得多,是从天虞的膳堂打来的。
苍舒镜早已辟谷,本来是不需吃这些东西,但他还是摆了两幅碗筷,陪着夕影一同用餐。
夕影觉得他真的很像一个体贴的兄长,甚至比一般兄长的做的还要细致。
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人啊?
夕影没被人爱过,像个从未吃饱饭的小乞儿,忽遇心善的人递给他一碗热腾腾的,堆满肉沫的饭菜,便感动地跟人回了家。
用完饭后,苍舒镜说:“本想同你商量,但怕你不同意,我便擅自作主了,若你气恼尽管同我发泄,但为了你以后的路,我还是会这么做。”
夕影心底已隐隐猜到,落寞地说:“是要我拜玉挽仙尊为师吗?”
苍舒镜:“你只是记名在师尊那里,不必去参见,这样才能让你留在内门,同其他弟子一道上课修炼。”
他同意了。
夕影发现自己的固执就像个笑话,兄长为他费尽心思,帮衬良多,他还要闹就显得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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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挽仙尊是什么人?
那可是化神期的长老,曾率领仙界众人荡平魔域的最大功臣。
哪怕夕影只是挂名在玉挽仙尊门下,都足以让其他弟子羡慕。
测灵那日,大多内门弟子并不在现场,他们不知道夕影是个毫无修炼天赋的废物,不知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