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自由混乱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动作顷刻间静止,仿佛是还没能反应过来那简短的几个字的释义。
诸伏景光寒声道:“你也配?”
“我凭什么不配?!”
上野自由猛地站起来,由于手铐的限制,他无法挺直脊背,被铐在座椅扶手上的手腕在挣扎中摩擦出鲜血,他情绪激动地吼道:“我陪他出生入死,我凭什么不配?!我哪里不配?!”
“你为了一己私欲,就把同伴当作筹码——”
“他天生就属于那里,他才是该出生在那个地方的人,用让他留在那里换我离开有什么不好?!我只不过是想要一份平静的生活,我想过正常人的人生,我又有什么错?!”
上野自由的话愈发混乱起来,某些听起来模糊不清的字眼让诸伏景光忍不住皱了皱眉。
上野自由看着面前那个黑发青年,话音逐渐停住,忽然大笑起来。
“他回来了又怎么样?就像当初不被相信的我一样,他也注定无法再被赋予信任。还有你,诸伏景光,你以为就这样跟他扯上关系以后,你还能做到跟他、跟组织撇清关系吗?”上野自由直勾勾地盯着审讯官,一字一顿道:“你们的未来跟今天的我不会有任何——”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虽然已经开了灯,但是门外的光线投射进来的时候,还是让略显狭小的封闭空间霎时间额外明亮了几分。
“够了。”
脚步声在不断逼近,被突如其来的光亮打断了话音的上野自由却没有转头,他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人,漆黑的眸子里带着翻涌的诡谲,鲜血顺着手铐、座椅滴落在地面上,他对那份疼痛恍若未觉,有些神经质地坚持着要把刚刚那句话说完:“你们的未来跟今天的我不会有任何区别!”
“上野自由,你似乎忘了什么。”走进审讯室内的金发青年十分自然地将手搭在审讯官的肩膀上,这代表着支持和安抚,同时也无痕地阻止了对方准备站起身的动作,他冷静道:“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是真正的背叛者。”
“背叛?”上野自由将目光落在那双紫色的眸子上,“我只是选择了我想要的人生。”
“所以你就为此毁了神津真司的人生。”
“那就是他本该拥有的人生,我没有做错任何事,那就是他的宿命!”
长时间保持着这种扭曲姿势,上野自由终于还是脱力跌坐回身后的椅子里,他手腕部的表皮已经血肉模糊,他却浑然不觉,只有鲜血裹挟着灰尘砸在地面上的滴答声提醒着三人这一切正在真实发生。
“他醒过来了又怎样?他救了你又能说明什么?他不会回来了。”上野自由垂着头,过长的头发遮挡了他的表情,他低低地笑起来,笑声又逐渐扩大,他笑着笑着甚至咳嗽起来,断断续续道:“无论是神津真司还是飞鸟响,都不会回来了。”
“只要能恢复记忆,他当然会回到这里。”
“你们这群人怎么会懂他?以那个人的个性,就算想起那些事情,他也不可能选择——”
上野自由的声音一滞,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眸子中激起波浪,瞳孔剧烈地震动起来。
“你就该死在那里,你怎么没死在那里,你……”他将那个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关挤出:“诸伏景光!!”
“你他妈的诈我?!”
安室透本能地将好友护在身后,有人接二连三地从门口冲进来,将不断咒骂着的暴动的男人强行按回座椅。
在混乱的骂声、警告与呵斥中,明明人与事近在咫尺,诸伏景光却觉得一切喧嚣都与他相隔甚远。
这场审讯已经临近尾声,他在好友担忧的眼神中站起身,径直走出审讯室。
在审讯室的门口,他看着不知何时到达于此的管理官,停住了脚步。
“诸伏,你做得很好。”管理官并没有真正在这场审讯中露过面,但是身处那样一个位置,他理所当然地能够以各种方法掌握局势、纵观全局。
一门之隔,他的身后仍旧在传来上野自由的咒骂,面前迎来的却是一向严肃的管理官的赞赏。
诸伏景光面色平静,他直视着管理官的眼睛,缓缓开口问道:“如果神津真司能够回来,您还会信任他吗?”
管理官抬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其中有欣赏、有鼓励,或许还存在着些许安抚,这位年长者并没直接回答那个突兀甚至是有些出格的问题,也没有回以苛责,而是抛回了一个仿佛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相信过神津真司吗?”
诸伏景光没有继续开口追问,他利落地鞠了个躬,一言不发地同管理官错身离开。
*
那场审讯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一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他的伤完全康复,或许是刚刚太过专注和紧绷,以至于离开审讯室后,腹部的伤口再次开始隐隐抽痛起来。
只要没有崩开就好,他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