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将侍应生统一发放的马甲脱下来叠好,又把领结摘下来,将它们找了个柜子一并放置好,穿上自己的外套。
“不回去没关系吗?很多人都在等你回去吧。”他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随口问着。
“饶了我吧,而且这种场合我向来都是要提前离场的,算算也该到离开的时间了。”
“嗯?本来就会提前离场吗?”
他们两个在走廊里并排走着,安室透笑道:“真意外,我一直以为我们的调酒师先生会是个相当在意上下班打卡时间的优秀员工。”
“大多数时候我是。”神津真司目不斜视,毫不掩饰自己的理直气壮以及对这份额外工作的不满:“但是在这种无聊的宴会里,最后一个登场、第一个离席,这样才更能凸显出一个人的特殊性吧,我这么做非常符合雇主想要达到的效果。”
“话虽如此,但不得不说一句,还真是一些无聊的刻板印象啊……”今天的氛围是难得一遇的轻快,安室透反而不太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过啊,神津君,我记得你不是很反感这种有关等级阶层的东西吗?”
“工作中也不可能全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吧,安室先生不也是吗?”神津真司看了眼身旁的人,突然歪头揶揄道:“莫非其实安室先生的爱好是做侍应生?”
安室透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事到如今也瞒不下去了。”
他向身旁的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男人那边凑了凑,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道:“其实我的爱好是碰瓷看起来像个大人物的客人然后被经理开除也说不定。”
于是神津真司也被逗笑了,摆摆手:“你太幽默了,安室先生。”
这是一个私密性极高的私人场馆,一路上反而一个人都没遇到,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氛围轻松愉快,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会场。
坐在车内等待的伏特加看到熟悉的人影走过来,他匆忙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又突然注意到了那位先生身边并排走着的意料之外的家伙。
“波本?!”伏特加扶着车门震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调酒师的司机竟然是伏特加?!
安室透心中诧异,但是面上并未显露,只是挥了挥手,自然地打了声招呼:“真巧啊,伏特加。”
伏特加的目光在不远处的那两人身上来回打转,但是当注意到神津真司脸上的比来时更加放松的神情时,他还是把剩下的疑问咽了回去。
虽然这位先生一直以来展现出的态度都偏向温和,但是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这份友好其实是建立在当事人的良好礼仪素养和不拘小节上,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一些东西不是他可以问的了的。
还是任务结束以后汇报给大哥再说吧。
“神津先生,现在要回去吗?”虽然有些突发状况,但是伏特并没忘记自己今天的职责。
“嗯,麻烦了。”神津真司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扬了扬下巴:“要搭个顺风车吗?”
伏特加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就听到波本威士忌一口答应下来: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再加他戴着墨镜,伏特加几乎看不清楚波本威士忌那张天生肤色偏深的脸上的表情,却依旧能从语气中听出那股不假思索的畅快。
伏特加重新坐回驾驶位,他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坐在车后座的两人,倒是没想到波本和神津先生的关系竟然有这么熟悉。
他很快又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刚刚在车旁交谈的时候天色太暗,直到现在他才看真切那位先生的全新形象,他猜测在刚刚的宴会中估计发生了什么插曲,不过纵使如此,坐在他身后的那人仍旧丝毫不显狼狈,反倒是敞开的西装外套为其又增添了几分潇洒和随性。
伏特加将服饰上的这份变化记下来,准备在任务结束后一同汇报上去。
随着发动机启动的的声音,伏特加收回视线,沉默地再次履行起今晚这个接送司机应有的职责。
“没想到我竟然还有跟你顺路的机会。”
安室透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与调酒师相处的正确打开方式,他甚至主动提及起了前一晚他们在路上不太和谐的话题。
神津真司听出波本威士忌的言外之意,也不挑明,只是漫不经心道:“对这场宴会的位置来说还是顺路的,毕竟我们要去的地方大致方向上是相同的。”
不过波本威士忌的话倒是提醒神津真司了,他露出个微笑,报了个街道的位置,对坐在前方的伏特加说道:“就送到这里就足够了。”
安室透储藏在脑海中的地图网迅速辅助他锁定了那个方位——对他来说那是个相当熟悉的地方,因为他前一晚还曾与调酒师在那个十字路口分别。
伏特加一心二用地开着车,竖着耳朵听身后两人零零碎碎的交谈声,言谈中竟然带着一种他捉摸不透的默契,他觉得这个事情也有必要一并上报给大哥。
波本什么时候跟神津先生这么熟了。
先是悄无声息地搭上了贝尔摩德,现在又不知道凭着什么搭上了神津先生,波本这家伙手段倒是高明。
各怀心思,一行人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神津真司关上车门,特意到驾驶位的车窗旁道了声谢:“今天麻烦你了,非常感谢。”
被降下的车窗里,戴着墨镜的体型魁梧的男人连忙摆了摆手,匆忙做出回应:“不不不,您太客气了,这本来是我的职责!”
在无人注意到的不远处,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的安室透眼神中不可避免地再度带上几分审视。
即使早就对此明了,但是像今晚这样真真切切地直面神津真司这个人在组织中的特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