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贞儿这不到半个月的日子很是不好过。
祁王的冷遇让她在王府的地位和待遇直线下降,就算没有人捧高踩低、落井下石,从烈火烹油到门可罗雀的落差也让赵贞儿悔恨不已。
她怎么能那么糊涂呢!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被财迷了心窍,惹出这一摊祸事。
然而她对殷承钰当真是一心一意地好。
赵贞儿苦涩地笑了笑,殷承钰不仅仅是她的主,更是她的弟妹,她的亲人,她的挚爱,她怎么可能会坑害她?
当年,殷承钰还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公主,赵贞儿就已经在身边伺候了,先帝已经过世,小公主又没有生母照顾,一主一仆只得在宫中报团取暖。
那时候,宫里好东西根本轮不到无人问津的小公主,为了一口小年二十三的灶王糖,两人一起翻过墙,偷了太后小厨房中留给陛下的糖,还被抓到一起罚跪和抄宫规和女戒。若不是恰逢太后小儿子过世,小公主又与死去的小祁王一般大小,让小公主顶替死去的小祁王为太后侍疾,那年翻墙偷糖的事情也不会那么轻轻地放下。
然而这一曲衷肠只能哽在喉头,无法言说。
因为她如今面对的是祁王殷承钰,而祁王是不能有私情的。
赵贞儿长叹一声,一边做女红,一边低声吟唱道: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正是忧思难解的时候,陈德恩竟然闯了进来。赵贞儿余光瞥见老对头的身影,微微侧头将眼角的泪痕拭去,转眼间又换上一副横眉立目的模样,站起身叉着腰阴阳怪气地道:“今天这什么风把大忙人都吹来了?”
陈德恩嗤笑道:“咱家的确忙得很,没工夫与姑姑拌嘴的,咱家只是看在你我共事多年的份上,亲自来传个话。”
赵贞儿这才收敛了凶态,由陈德恩继续说道:“王爷唤你去浴房伺候。”
听说祁王唤她,赵贞儿一时喜不自胜,祁王的秘密终究是她们两人的秘密,祁王总是离不开她的。
可想起这半个月祁王都未曾传唤她,赵贞儿也不敢那么确定了。
这些时日都是谁唤祁王起床,谁为祁王束发,谁替祁王搭配衣饰,谁与祁王对账本、念生意经……这些曾都是她赵贞儿的专享,然而如今却不一定了。
赵贞儿脸上笑容微微收敛,有几分失力地坐回原处,她微微蹙眉,有几分赌气地问道:“王爷怎么突然想起我来?听说杜若那个掌灯婢女入了王爷的眼,这些时日都由她伺候着,再说账本也交给那个新来的长史,哪里还用得着我赵贞儿!”
陈德恩瞧着赵贞儿往日不可一世的嘴脸中掺杂了那一丝患得患失,心中舒爽极了,嗤笑道:“赵贞儿,你还真以为王爷没了你就不成了?王府内有的是人,赶着想在王爷面前露个脸,照顾王爷的起居。”
赵贞儿被说的哑口无言。
没错,她当真以为祁王一刻都离不了她,心安理得地霸占着祁王身边第一心腹的位置,无论她在王府内如何跋扈、不顾尊卑地与祁王谈笑,在账本上动点小手脚,祁王都会宽容她,因为她那颗无人可比的忠心。
可如今她算是看明白了,忠心是祁王最不缺的东西。王府所有仆从都对祁王的青眼趋之若鹜,哪怕那位新来的长史也心甘情愿为祁王效命。
赵贞儿侧身靠着床上小桌,一幅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
没了忠心的优势,她只能靠她与祁王往日的情分,来拴住祁王的心。
陈德恩不耐烦地打断赵贞儿的自怨自艾道:“赵姑姑还是请吧,王爷还候着呢!别怪咱家没提醒你,王爷脾气可不顺。”
赵贞儿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理陈德恩的嘲讽,转身去内屋换了一身宽袍素服出来。
淡青色的单衣有些年头了,颜色都褪得近乎蓝白,而且衣服在柜底压得久了,褶皱横生,平添几分落魄与憔悴,况且往日合身的衣服如今松松散散,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陈德恩瞧赵贞儿衣着如此不得体,也没多嘴提醒她,只等着她在王爷面前举措失宜,彻底失宠了才好。
浴房内雾气缭绕,祁王陷入池水中昏昏欲睡,忽然浴房的门微微一动,赵贞儿侧着身子溜了进来,哪怕赵贞儿已经竭力压低脚步声,殷承钰也警觉地瞬间醒来,瞥见是赵贞儿,这才轻咳一声道:“贞儿,为本王沐浴。”
说罢,殷承钰就闭目养神,一言不发,仿佛两人之间真的只剩主仆之分。
被祁王冷落了半个月,赵贞儿当然沉得住气,既然祁王什么都不解释,那她也什么都不说。
赵贞儿一切如常地为祁王净面,用调好的蔷薇水浇洗长发,力道适中地揉搓着头上几处大穴,几遍投洗过后,再为祁王推拿肩背解乏。
殷承钰一直闭着眼睛,躲开赵贞儿欲说还休的眼神,直到最后祁王穿戴整齐,要唤小婢女来干发挽发,赵贞儿才跪倒祈求道:“王爷,求您让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