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还是没那个胆子公然质疑,只能不忍地看向陆知杭。
“臣领旨。”陆知杭这边是欢欢喜喜的接下了,盼了几日没有出幺蛾子,总算盼到想要的结果,谁承想一起身就发现昔日共处的下属们都神色复杂地望向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大人的功绩下官都铭记于心。”方同知叹了口气,情绪低落地呢喃道。
“你这些日子也累得不轻,本官明日就启程前往泽化城,往后还要劳烦方同知继续治理府城,切莫懈怠,待战事了,本官可要亲自巡查一遍。”陆知杭不清楚他们几人的想法,还以为他们是不舍得自己,语气温和地叮嘱。
“下官遵命,定不负大人所托。”方同知神情严肃地行了周全的礼数,也不知陆知杭这一走,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与几位官吏们寒暄了几句,既然皇帝下了令,陆知杭现在可谓是归心似箭,恨不得即刻启程前往泽化城,但考虑到几位年纪不小的太医,加之临行前还得备些药材器具过去,此时天色不早,急不得。
几位太医年岁虽大,心气却不减当年,陆知杭在教习他们外科前就提前说明了,是准备让他们到边关替将士们治伤的,愿意学的都是早早有了心理准备的人,只是没想到皇帝的旨意会来得这么快,连夜起来收拾行囊。
闭了这么久的城门再次敞开,看着远方官道上的天光,彧阴城百姓何尝不五味杂陈,城门放开的意义不仅仅是他们自由了,更是笼罩半年的瘟疫阴霾彻底烟消云散的信号。
陆知杭一行人离开彧阴城的那日天气格外的明媚,天清气明,就连吹拂过衣袖的风都过分轻柔,城门口罕见围满了老少妇孺,纷纷红着眼眶像陆知杭道别。
“大人,小桃编了蜻蜓。”扎着总角的女童清澈的瞳孔倒映着离别的马车,她好奇地看向四周哭泣的百姓,扬了扬手里的草编,奈何稚嫩的童声被嘈杂声淹没,并未传到陆知杭耳中。
车厢内坐着陆知杭、万太医和石太医三人,另外几人则分布在其他马车内,由十来位将士护送,身后的啼哭声逐渐淡去,听得几位太医也唉声叹气起来,毕竟是在这儿待了不少时间的,多少有些感情。
“大人,疠所内还有十来位未痊愈的百姓,就留一位医者在那看守,下官着实放心不下。”石太医苍老的脸上略显落寞,早先避之不及的地方,这会要离开反倒不舍了起来。
陆知杭何尝不是有些怅然,但如今万事应以泽化城为首,由不得他狠下心来,再者……到了泽化城,他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承修,哪怕不能光明正大相拥,单单视线上的交错就足以抚慰。
“许大夫行医多年,在疠所也待了有半年,身边又有其他医者相助,应是不成问题的。”陆知杭听着耳畔的车轱辘声,放缓语速安慰道。
万太医的年岁与石太医相差不大,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最见不得的就是分离,因此连忙岔开话题,虚心问话:“咱现在出发,得几时才能到泽化城?”
“明日日落之前。”
“那还有好些时候,大人不如与我等说说那缝合术,拿着猪肉练了几日,可毕竟没在人身上试过。”万太医挠了挠脸颊,不耻下问。
他这问题提出来,一旁还在伤处悲秋的石太医都没了心情,注意力顷刻间就被医术吸引,眼巴巴地看向面容年轻俊朗的知府大人,恨不得对方能与他论道个几天几夜。
陆知杭坐在车厢内无所事事,既然他们想听,干脆就陪着几位太医聊了起来,面对那些千奇百怪的问题和医学相关的问题毫不吝啬地倾囊相授,至于某些对于他们而言过于晦涩的东西他就只能略过了。
晏国科技落后,赶路时最为无趣,这路程在几人讨论医术中直接走了大半,眼瞅着再行半个时辰的路就要到泽化城了,在马车上歇息睡得也不好,几人精神都有些萎靡。
“这泽化城被汝国占了几十年,不知当地百姓可曾染了敌国的恶习。”万太医掀开帘布看向四周郁郁葱葱的林木,要不是有人领路,他只觉得哪儿都长得一副模样。
再过不久就该到泽化城的城门口了,他们几人还从未踏足过此地,新奇之余不免忧心起些旁的事儿。
为了尽早赶到泽化城,陆知杭一行人特意走了偏僻小道,在彧阴城的城门开时,官府已经派人去信给泽化城的驻军,等到了城门口只需把信物拿出即可。
“泽化城多年来遭受战争洗礼,先辈更是被汝国人屠戮,血海深仇非一朝一夕能化解,宸……咳,温将军在此守了这么久,也有城中百姓一份功劳。”陆知杭摸了摸鼻尖,轻声道。
“大人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要是内忧外患,汝国兵强马壮的,温将军又哪里能守城三个月呢。”万太医似是觉得他说得在理,止不住地点了点头,心里总算有底了。
这事完全是在云祈的信中提过的,不然陆知杭还真不知当地的实况,听到几人夸赞他头脑聪慧,陆知杭讪讪地望向了车窗外,试图让翠绿的枝叶绿茵平息心底的尴尬。
“我等到了泽化城也是跟着将士们,你慌什么?”石太医大笑一声,像是觉得万太医太过杞人忧天。
两人一把年纪了还不忘拌几句嘴,陆知杭扯了扯嘴角,专心致志地赏起了野外的风景来,盘算着还有多久能到泽化城,他没去过那儿,但在皇帝那边见过地图,两座府城距离不远,应是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城门了。
话说回来,以他的品阶必然是能见到云祈的,几个月不见又该说些什么好,万一眼神太过露骨被旁人瞧了去该如何,这军营还能不能像王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