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细柳, 枝丫点缀的翠绿细长叶子在身侧晃动,张楚裳随着云祈的视线一起望向后边婀娜的柳树, 横看竖看也没看出个门道来。
她耐心地等了好一会, 可眼前的人像是魂游天外般,迟迟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急切的心不由更加躁动。
张楚裳嗫了嗫嘴唇, 谨慎地试探道:“殿下?可是想起什么了。”
如玉石相击的清脆女声将云祈从繁乱的思绪惊醒, 他垂下修长的羽睫掩饰眼底的异样,薄唇云淡风轻地吐出几个字:“既然有过救命之恩, 怎会不知他此时在何处。”
“这要如何得知?我俩还未互报过名讳。”张楚裳瞪圆了眼珠子, 不解道。
她记得刚刚跟公主殿下提及时就说过了, 难不成对方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闻言,云祈浓墨般的长眉微挑,凌厉淡漠的丹凤眼睨了她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张小姐觉得……本宫的驸马如何。”
这张小姐嘴上说着没互报过名讳,以云祈之见,怕是连样貌都没见过, 否则怎么不知她的救命恩人就是陆知杭呢?
“……”张楚裳乍一听对方的问题,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没明白云祈话题为何能跳跃如此之快, 但这问题于她而言又有些不好回答。
换作旁人, 赞美之词一股脑的抛出去便是了, 可偏偏云祈的驸马是她两世为人最恨的一位男子, 夸耀的话卡在喉咙里, 死活说不出来。
“嗯?”云祈弧度极小地歪了歪头, 慵懒散漫地嗓音轻哼出声, 似是不懂她因何闭口不言。
云祈的视线看似漫不经心, 张楚裳却有种被洞穿的不适感,她心里咯噔一声,咬了咬唇只好硬着头皮道:“驸马……生得俊雅,腹有诗书,自然是天下少有的好夫婿。”
“本宫也这么觉得。”云祈似笑非笑地盯着张楚裳的一举一动,尽管她掩藏的极好,隐晦的嫌弃仍逃不过他的眼。
一不小心就知道了什么阴差阳错的八卦。
“殿下……”张楚裳勉强说出了几个词后,站立在云祈面前有些难安,她从始至终想知道的都是心上人的消息,奈何这公主殿下有个怪癖,喜欢听别人夸他那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驸马。
张楚裳抬眸瞧了一眼他那张美得雌雄莫辩的脸,没忍住泛起了些许怜悯。
淮阳公主的美貌可谓是冠绝京城,怎奈嫁了这么一位衣冠禽兽的驸马,张楚裳自觉她应该把公主从火坑中拉出来,可以她的身份并不适合这么做,反倒有可能好心当作驴肝肺。
云祈眼见张楚裳的表情从一言难尽到起了怜悯之心,不解之余又有些好笑,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本宫知晓,你想问的不过是你那位救命恩人的事。”
“殿下英明,正是!”张楚裳点头如捣蒜,手心都渗出了汗渍,就怕云祈又拐弯抹角起来。
云祈眼梢泛起薄红,细细地打量着忐忑不安的张楚裳,墨色的眸子微暗,拖长了尾音戏谑道:“若是……你这恩人就是本宫的驸马呢?”
短短几个字犹如落地惊雷,在张楚裳心中掀起千层巨浪,她浑身僵硬在原地,杏眼溢满了不可置信,半响才回过神来,脸色有些难看道:“殿下莫要说笑了,您要是不方便说,楚裳绝不敢纠缠。”
这玩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公主兴许真该正视一下自己的驸马是什么德行,她的大侠又是怎样一个侠肝义胆的大善人。
说不定公主迫于无奈嫁给驸马,和面具人分道扬镳失心疯了,拿自己寻乐子也不无可能。
刹那的功夫,张楚裳已经把云祈说出这句天雷滚滚的话的理由编排好了,反正万事皆有可能,她的心上人就不可能是陆止那个斯文败类。
显然,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对方嘴里的话,只把它当做玩笑话。
“既如此,你就当做本宫不记得了。”云祈俊美无俦的容颜波澜不兴,对张楚裳的话语不置可否。
说实话不信的话,云祈也没有兴致与外人解释清楚。
“是臣女唐突了。”张楚裳怔了怔,双手攥紧衣袖,表情僵硬地恭敬致歉。
云祈气定神闲地朝张楚裳微微颔首,幽冷漆黑的眸子随意看向身后古香古色的朱红色凉亭,正要开口告辞,视线就在看见远处风景时停滞,眼底冷光闪烁。
一男一女在凉亭边上言笑晏晏,清风拂过,吹起飘逸的衣袂,俨然是一对天作之合,倘若那男子不是他的驸马的话,云祈说不准也会道一声好。
云祈站立在柳树旁死死地盯着羞红了脸的张雨筠,宛若寒潭的眸子里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张楚裳原本因为没能在公主殿下这得到什么讯息,心情颇为郁闷,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家不对付的嫡出小妹正与陆知杭谈笑风生,而云祈脸色阴晴不定,顿时什么失落都烟消云散,只想看好戏。
她这妹妹没长脑子,一心扑在陆知杭身上,她略有耳闻,而陆止什么为人,张楚裳门儿清,他不过是惯会装样子,实则是个道貌岸然的负心汉,就是没想到对方胆敢在公主面前拈花惹草。
“张小姐,本宫就先告辞了。”云祈嘴角带笑,笑意却并不达底。
说完话,不等张楚裳恭送就先踱步往恍若无人的张雨筠走去,一入耳就是小姑娘娇羞的甜腻声音。
“驸马,你人真好,要不是你替我解忧,雨筠真不知如何是好了。”张雨筠做好决定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莹润的眸光含羞带怯地凝望陆知杭。
陆知杭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他主要是为了忽悠张雨筠干点正事,试试能不能抓到太子的把柄,毕竟云磐脑子不好使,尤其是一遇到美人就没脑子了,说不定有奇效,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