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云祈面无表情地看向行色匆匆的秦管家, 淡淡道。
须发皆白的秦管家见自家殿下脸色转变如此之快,嘴角细微地抽搐几下后,枯瘦的双手递上一张请柬, 道:“回殿下话, 张丞相嫡女于半月后生辰, 特意送来请柬一张。”
“张丞相嫡女?”云祈低喃了句,抬眸睨了陆知杭一眼。
他可没忘记归宁宴那日,在皇后宫中那两位未出阁的姑娘正是张家小姐,遥遥相望、含情脉脉的眼神, 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分外的刺眼。
“不熟。”陆知杭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 本就没有说过几句话, 他又心虚什么。
在陆知杭看来, 张雨筠会对他心生好感,说不准是因为在原著中, 原身陆止本该和她是一对, 不然这情意来得也太莫名其妙。
云祈眼里的冷意被陆知杭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抚平,他随手打开管家递来的请柬,似笑非笑地问:“驸马, 我这是去,还是不去?”
陆知杭起初是有些不明所以的,云祈去不去不都由他自己决断,大庭广众之下询问驸马是何意,再一细看那双丹凤眼里蕴藏的促狭笑意,顿时明白对方是有意为之。
“公主要是愿意, 当然是去, 听闻张家小姐个个貌美, 知书达理, 公主不正好缺个知心好友。”陆知杭好像没听出云祈的弦外之音般,犹自在那说着,毫不吝啬的赞扬着张雨筠。
清雅俊逸的男子说这话时脸上尽是温和的笑,就是四月的杏花都不及他迷人眼,听得云祈眉头越来越紧,眼底笑意全无。
“是这个理,那本宫就去见识见识,免得旁人又道本宫生性孤僻,没点女儿家的贤良淑德。”云祈转头睥睨着躬身的秦管家,说出话的轻缓悦耳,却无端地让打了个寒颤。
陆知杭见状才彻底确定云祈是何意了,他见媳妇儿眉宇间几乎都要凝结成霜的冷意,摸了摸鼻尖,道:“这日我正当值,应是不能陪公主一同前往了。”
闻言,云祈略微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拿过方才的请柬又仔细看了眼日期,正好提前了一日,而那时陆知杭休沐。
张雨筠哪里是想宴请自己,特意在请柬中写明盼公主殿下与驸马能到府中欢聚,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哪怕陆知杭成了驸马还贼心不死,平日里见不到就借着生辰说事,特意送来请柬。
身份上他是公主,但往日他这不受宠的公主哪里能招丞相嫡女待见,毕竟对方乃是皇后属意的太子妃人选,偏偏这次送来了请柬。
云祈能明白的事情,身为当事人的陆知杭还能不知?他原本就是打趣一句,没想到陆知杭还真应下了。
就算记不得事了,云祈心里仍是有些压抑,这会听到对方说自个不去了,脸上的阴沉顿时去了大半。
“那这贺礼……”秦管家被云祈变幻莫测的脸色弄得瑟缩了一下,试探性地询问。
“你看着备。”云祈睨了眼嘴角压都压不下去的陆知杭,随口道。
“是。”亲管家回话。
“驸马与我同去。”云祈扬起下巴,说道。
不管云祈是否对陆知杭动了情,既然张雨筠贼心不死,惦记他的人,怎么也要去耀武扬威一番。
“我?”陆知杭不解地问。
“嗯,我记着的,你那日休沐。”云祈轻轻颔首,直接堵住了陆知杭的后话,边说着还不忘扬手让亲管家退下。
自己临时编的谎话被云祈戳破,陆知杭倒不觉得尴尬,毕竟只要云祈留心就会发现他那天并不用去翰林院当值。
等秦管家退下去,陆知杭才踱步到他跟前,俯下身凑到云祈耳边,吐着热息低声道:“生气了?”
虽然从云祈的反应看得出来,对方应该是吃醋了,但陆知杭偷着乐的同时还有些云里雾里,最近的云祈实在太不对劲了,以至于事实摆在眼前他都存有疑虑。
一切的不同寻常,好像是从半个月前开始,自那以后就躲着他,具体发生了什么,陆知杭又实在分析不出来。
“生气作甚?”云祈看了过去,不紧不慢道。
“嗯?”陆知杭轻咦出声,上下打量了眼已经收敛好情绪的云祈,沉吟片刻道,“吃蜜饯吗?”
“……你当我是小孩不成。”云祈嘴角抽了抽,好似对他这哄小孩的行为有些无语。
“那你吃不吃,特意让人从鼎新酒楼送过来给你的。”陆知杭走在他的身侧,唇侧挽起浅淡的弧度,犹如春风拂过水面,在云祈心中漾开点点涟漪,久久不散。
“……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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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一个月前皇帝在殿内斥责贪官污吏后,京城就掀起了一股崇尚廉洁的正风,陆陆续续查了几个鱼肉百姓的贪官,微妙的都是太子党的边缘小官,并且张丞相还在继续彻查,像是要把政敌一网打尽般。
奈何他们的主心骨如今尚且在东宫面壁思过,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张丞相的嫡女十六岁的生辰,总算把人给盼出来了。
一见到身着四爪蟒袍的太子殿下满脸疲惫,一众官员就哭天喊地的诉说着这一个月来的委屈,言语间把张景焕贬低得一无是处,十恶不赦。
“殿下,臣等在您紧闭期间,一心为了太子党办事,苦苦支撑受尽委屈,这张左相实在咄咄逼人!”
“殿下对张丞相以礼相待,可这匹夫不识好歹,竟趁人之危,可恨!”
“行了,别鬼哭狼嚎的,本宫被你们说得头疼。”云磐听着左右两边的啼哭声,烦躁不已。
满屋子的官员收敛了哭声,皆是恨张景焕恨进了骨子里,甚至大逆不道得想着皇帝早点驾崩,等太子上位他们的日子就好起来了,到时不得君心的丞相还不是找个由头就贬谪了。
耳朵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