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成亲的第三天, 便是归宁之日。须得打扮得体,携驸马进京面圣,吃一顿家宴外还得看皇帝的其他安排。
宽敞的马车内, 一层叠着一层的软垫,柔软舒适得很, 与陆知杭平时乘坐的马车可谓是天差地别。
“昨日才送来的海鲜,想必今天的御膳应是海鲜宴。”云祈阖上双眼,不紧不慢地说着。
耳畔马蹄声不绝, 前往皇宫的途中人声鼎沸,陆知杭放下窗帘,转而失笑地看着他:“就这般好吃,还惦记着?”
坦白说, 昨晚吃的那顿海鲜确实不错, 否则他也不会担心虾蟹中的砷含量超标,和VC发生反应了。
“尚可。”云祈半睁着眸子,嘴角弯了弯。
陆知杭想了一下, 已经起了打听那批贡品的念头,再辅以鼎新酒楼逐渐增多的调料, 味道应该不会差。
“昨夜还在操心归宁的事?”陆知杭暂时把想法放在一边,转而问了起来。
晏国人睡得早, 可昨晚上云祈到了子时才入的卧房,除了这事他想不出其他的了。
“嗯。”云祈倒没有隐瞒,轻轻地应了一声。
车厢内足够宽敞,但除了二人, 还有驾车的马夫, 哪怕声音再小, 也不得不防, 得到回复,两人默契地没再说话,听着喧嚣的车马声,静默无言。
人生中第四次入宫,是陪着媳妇回娘家,陆知杭端得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在一众人偷摸着的目光入了皇后的凤仪宫中。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婢女候在两侧,替早已前来的宾客斟酒倒茶,高堂上威仪不减的人凤袍加身,一众人听到宫女来报,皆是朝门外望去。
皇后乔氏哪怕待云祈再怎么苛刻,明面上还是抚养云祈成人的‘母后’,表面功夫做到位了,背地里的阴暗也没人会闲着去嚼皇后的舌根。
“儿臣拜见母后。”云祈和陆知杭目不斜视,朝着高坐于主位上的年迈老妇行了大礼。
乔氏出身名门望族,亲爹是声名赫赫的大将军,为晏国立下诸多战功,虽有五十好几的岁数,但上有家族支撑,下有储君儿子,位置倒是坐得稳当。
乔氏满头的凤钗,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位上,随意瞥了一眼云祈和陆知杭,脸上的笑意并不达底,她微微扬起下巴,笑道:“起身吧,陛下正在处理国事,晚些时候再过来,你们暂且在凤仪宫陪本宫解解闷。”
“谢母后。”陆知杭随着云祈的动作,一起做足了表面功夫,在起身的一瞬间,突然觉得有几分不适感,余光注意到右手边还坐了几个人,登时心底一沉。
陆知杭收回目光,跟着云祈一切在左侧的扶椅上落座,对正对面复杂的目光恍若未觉,还是身侧的云祈在注意到异样后,来回打量了会,若有所思。
“看来祈儿与驸马新婚燕尔,感情和睦,能觅得佳婿,母后甚为欣慰。”乔氏见他们二人举止亲密,这才勉强提起了一丝兴致。
任盛扶凝生前再怎么得宠,唯一的女儿还不是嫁给了寒门出身的新科状元,摸爬滚打十几年都不一定能攀上高位,又怎能与她被立为储君的儿子相提并论。
这姑娘家家的,就是容易被那些空有一副好样貌的男子迷了眼,哪里能明白唯有权势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乔氏面上的笑容温柔和善,心下却是止不住的快意,她头一次见到陆知杭,就觉得对方生得确实难得一见,但这相貌匆匆几十载过去,也就不剩什么。
“还要多谢母后时刻谨记儿臣的婚事,这才能与驸马喜得良缘。”云祈嘴角掀起,对乔氏的心思一清二楚,面上却是感激的神态。
“本宫还忧心祈儿自小长在皇宫,与驸马会谈不来,看来是本宫多虑了。”皇后捂着嘴,状若放下心的样子。
她这话不就是在暗讽云祈嫁了个出身低微的驸马吗?
“驸马博学多才,腹有诗书,乃是几百年来难得一遇,连中三元的大才,自是与儿臣情投意合。”云祈不紧不慢地回道。
他们二人有说不完的客套话,云祈早就习惯了这等场景,半点波澜都未掀起,唯一让他不舒服的就是,皇后请来的女眷中,有一位生得秀丽的官家小姐,嫉恨的目光从他入殿以来就没停下来过。
无关的人,无须在意。
张雨筠在看到本该是自己相公的陆知杭,柔情蜜意地与云祈相伴,气得一口银牙几乎都要被咬碎,是她慧眼识珠,有缘在先,怎地就因为她爹的一句话,就错失良缘!
要不是她爹说着,要等殿试过后再议亲,哪里轮得到这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公主的份!
因为这事,张雨筠可没少烦,就连张楚裳都没那么讨厌了。
在张雨筠嘀咕着的时候,张楚裳却是及时地压住眼底的恨意,手心悄无声息地攥紧,极力平复才忍住了想把上一世仇人手刃的冲动。
她乍一听陆知杭这一世不仅如愿考上状元,甚至从娶了她那个没闹自己的妹妹,变成了成为当朝驸马,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凭什么?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说的就是这个负心汉。
张楚裳狠掐了一把自己,这才恢复了些理智,转而把目光移到了云祈身上,在看见那张俊俏的脸时,猛地回想起了两年前在凤濮城的偶遇。
“是她?”张楚裳惊疑不定,没想到曾与心上人同乘一辆马车的人,居然是晏国三公主,哪怕云祈当时戴着面具,可这一身打扮气度,把云祈当做假想敌的张楚裳,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三公主曾伴驾陪圣上到凤濮城避暑的事稍加打探就能得知,张楚裳当年为了调查心上人的消息,这些事都是知道的,这才在瞬间就猜测起了云祈的身份。
见过云祈的人,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