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乱语的狂徒绞杀,于陆知杭行鱼水之欢,已是耻辱,竟还有人义正言辞告诉他,两人曾如胶似漆,私定终身,说出去都贻笑大方。
“是,殿下只需寻阮大人之子与王大夫核查便是。”居流点了点头,继续道,“殿下,莫要因一时的意气用事,追悔莫及。”
云祈静听着居流的规劝,深深地看着曾经予以信任的心腹,似是在揣测他这段话又有几分真,神色莫名。
半响过后,云祈垂下眼帘,细细打量起被他敲晕过去的陆知杭,目光复杂,忍住了一剑刺下去的冲动,淡淡道:“可还能召回你?”
比起这淫|贼,还是把居流召回身边重要些,至于他方才说的话,云祈还需要时间追查证实。
但看对方这架势,云祈对此并未抱有希望,他这属下是个死脑筋,只管遵令行事。
“殿下……抱歉。”居流嗫了嗫嘴唇,无奈道。
“那可否告知,当年为何我俩都忘了前尘往事。”云祈对居流的话尚且半信半疑,因此仍挟持着陆知杭,低沉的嗓音缓缓问道。
居流会拒绝,是在他意料之内的事,比起痛失一员大将,他还是对失去的记忆感兴趣些。
“殿下当年中了碎骨毒,非解忧草不能解,解忧有一奇效,正是忘情,殿下不愿喝下,陆止便伙同钟珂把我身上的解忧草骗了去,哄骗您喝下。”居流对这事记得清楚,回答起来几乎没有停顿。
至于怎么个哄骗法,居流还真不清楚,他当年只来得及赶到案发现场。
云祈瞳孔微沉,他当年确实中过碎骨毒,至于忘性大,据钟珂所言就是因为解药的缘故,索性忘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云祈便没有再追究。
居流的话,对于云祈而言,与天书无异,可笑至极,但又容不得他忽视否定,倘若他所言属实,钟珂两年来竟没有与他提及,还用其他话术来搪塞他随口的一问……
这等婢女,就算是一心为了他,云祈也容不得她!
只是,对方这番话下来,却还有一个疑问困扰在云祈心中,他瞥了眼陆知杭,心情颇有几分微妙,问:“那他为何也忘了?”
“这……属下就不知了。”居流迷茫了会,如实道。
见居流的回答如此朴实无华,没有编造什么借口来,云祈微微一怔,暗自抉择了一番,淡淡道:“你退下吧,待我查明后自有判断。”
“是。”居流松了口气,当机立断就退下了。
云祈若铁了心要杀陆知杭,以他一人的微薄之力,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事,能让殿下主动放弃念头是最好的。
待屋内只剩下云祈与陆知杭时,他方才踱步将人放回床榻上,一身素净白衣的人安静地躺在红鸾被,温和清隽得让人莫名的心悸。
云祈看着那张俊逸的脸良久,无措地皱了皱眉,突然有些不知怎么处置好了。
这感觉,就像有深仇大恨的敌人突然变成了昔日缠绵悱恻的爱人,让他别扭得心生抗拒。
“陆……止。”云祈摩挲着冰凉的薄唇,昨夜炙热的温度恍惚还残存些许,他面色古怪地轻唤了声,却并没有什么触动,反倒觉得有些不得劲。
见这死断袖方才还冠冕堂皇的说他们是夫妻,行那等不齿的行径,云祈乌发垂至身前,脸上阴晴不定。
“倒不如直接解决你这后患。”云祈黑眸微眯,提起剑就朝半敞开的胸膛刺去,赫然是欲一剑取了他的性命!
他既然欲掺和夺嫡的事宜,就不该与一位男子纠缠不清,倒不如趁着他忘记时,早早斩断情根,更何况这往事也不一定属实。
云祈半张脸隐匿于黑暗中,手中佩剑寒芒刺骨,神色阴戾地直直往要害处而去。
只需再进一分就能破开皮肉,捣碎内脏,睹见殷红的血色,让这登徒子了无生息。
可怖血腥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逝,云祈刺下去的手一顿,临到头了却还是没办法真的取他性命,他微微抿了抿唇,别有深意地打量起颤抖的手。
一次是意外,两次呢?
“暂且饶你一命。”低沉清冽的声音缓缓传来,犹如寒窟里终年不化的冰玉。
云祈收回长剑,踱步至散在地上的剑鞘,俯下身就准备拾取,腰间猛地一酸,还有黏腻、疼痛感,脸色不由一黑,周身皆是令人胆寒骇然的杀意。
陆知杭还不知,在他昏睡的功夫里,在鬼门关走了好几趟,险而又险地被人从悬崖边捞了回来。
后脑勺剧烈的疼痛只一刻就消失,他清晰的意识顷刻间就陷入了沉睡,恍惚中做起了梦来。
梦中红衣如火的姑娘身量高挑,从鼎新酒楼的初遇,到符府的交好、谈心,一步步的靠近着对方。
陆知杭执笔替他用口脂描了花纹,遮掩眉心的疤痕,在滂沱大雨□□撑一伞,还有中秋时冰窖中彻骨的寒意都那般清晰,让人身临其境。
与他的任何肢体接触,都让人觉得心里就像含了蜜饯般,让人由内而外的觉得甜腻。
只要静静地注视着对方,眉眼就尽是遮不住的缱绻笑意。
这是他的盛姑娘。
“盛姑娘……”睡梦中的陆知杭,无意识地呢喃一声,轻缓的声音透着缱绻的情意,听得云祈横眉冷竖。
“盛姑娘……又是谁?”云祈眸子一冷,见他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就是睡过去了都不忘唤他的情人,心里无端地泛起暴戾的占有欲。
居流明明说,他们才是至死不渝的眷侣,这死断袖居然当着他的面,喊起别人来。
云祈不承认这段情是一回事,但对方心有不轨又是另一回事,他不介意为两年前的自己,把这人渣给处理了。
意识混混沌沌的陆知杭,此时只管陷入梦里的温柔乡,他的盛姑娘,也是他的云承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