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瘦弱的青年披着不算厚实的外衫,端坐桌案前出神,有些诧异。
“这天寒地冻的,公子多添些衣物,免得染了风寒。”陆知杭嘴角一弯,轻声叮嘱着。
“我这穿了好几件衣裳都冷得瑟瑟发抖,宋公子病体未愈,还是谨慎些好。”阮阳平拢了拢外袍,跟着附和。
宋和玉听到是他们来了,顺势把笔搁置在笔架上,对着侍女吩咐:“替我拿件大氅来。”
“是。”侍女连忙应下,心下有些慌乱,她方才竟如此疏忽,只顾着瞧公子作画去了。
“陆贤弟、阮兄。”宋和玉披上厚实的氅衣,脸色微缓。
他不喜穿得太过厚重,本就无力的身子都快支棱不起来了,行动多有不便,适才觉得身体经过几日修养,利索了不少,这才没做好御寒。
几人本就是同龄人,这几日接触下来俨然成了关系不错的好友,去了繁文缛节,点过头就算问好了。
“我瞧瞧你病情先。”陆知杭作了一揖,温声道。
宋和玉浅浅一笑,应道:“劳烦陆贤弟了。”
他头一次认识这人时,纯粹抱着欣赏美貌的心态,根本就没觉得这翩翩如玉的少年郎真能治得了他的病症。
可如今逐渐好转的身体无疑不是在告诉他,对方并非空有样貌的草包,而是有真才实学的能人,加之陆知杭性子在旁人眼里温文尔雅,腹有诗书,很难不得宋和玉的心。
例行检查过后,见对方情况明显好转,陆知杭这才舒展开了眉目,“再养十日左右,就差不多了。”
“多亏陆贤弟悉心照料,和玉才能捡回条命来。”宋和玉捂着嘴咳了几声,接着谢了几句。
两人寒暄几句,阮阳平跟在后头百无聊赖地转悠一圈,在看见墨迹方才干了的画作时,惊呼道:“这画中人,瞧着倒是有几分神似知杭啊。”
在外人面前,陆知杭和阮阳平二人并不互称师兄弟,免得引起太子党的警觉。
宋和玉的画风偏朦胧派,只画神韵,不求其形。
以晏国如今的诸多流派,如欧洲那般的素描或者油画尚未出现,文人墨客多以毛笔水墨作画。
陆知杭听到师兄的话语,下意识地走上前,端详了片刻,明明五官画得并不写实,却莫名的让人感觉,这画中人就是自己。
“贤弟生得俊俏,闲来无事就画下来了。”宋和玉倒没藏着掖着,平静地回了一句。
陆知杭对这种水墨画有几分兴趣,他以前读书的时候,爱好文艺的亲妈就喜欢让他学这些,奈何他有一颗向往理科的心,并没有如他妈的愿,专心艺术。
不过,几年学下来,还是有几分绘画功底的。
“知杭,我记得你当年也曾画过陆昭的画像,说是栩栩如生也不为过。”阮阳平盯了半响,蓦然想起许久前的事来,感慨道。
“哦?”宋和玉听到阮阳平这般夸赞,顿时来了兴致,“陆贤弟画技竟如此高超。”
“不过雕虫小技,学过几年。”陆知杭讪讪道,没有在宋和玉面前出风头的意思。
宋和玉向来嗜画如命,并不肯作罢,追问道:“陆贤弟,可否让我领略一番?”
对方都直白地问出来了,再拒绝就落了宋和玉的面子了,陆知杭沉吟片刻,颔首道:“倒是可以,不过我这作画的方式稍显特别了些。”
“那就让我看看,怎么个特别法。”宋和玉微怔,更显得兴致盎然了。
他见识过不少风流名家,什么样的画作不曾见过,特别也特别不到哪去。
宋和玉原本是如此想的,可当陆知杭拿着削过的木炭,漫不经心地画下了他的样貌,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神韵时,由不得他不震惊。
宋和玉脸色逐渐凝重,眼睛一眨不眨地端详着,什么光影、人体比例那都是他的知识盲区。
只觉得陆知杭这画,画得实在出彩,他竟闻所未闻,先前还有所轻视,这会不免有些懊悔起来。
宋和玉不自觉观察起了陆知杭作画的过程,暗自琢磨其中的门道,但没系统学过素描画的人,想画得惟妙惟肖还是有点难度的,他有作画的天赋,刻苦学下来的话,比之常人会有不小的优势。
陆知杭放下被绢布包裹住的木炭,看出了宋和玉的蠢蠢欲动,轻声道:“宋兄想学的话,我替你治病之余,也可以一并教你。”
“当真?”宋和玉面色一喜,脱口而出。
只是这惊喜来得突然,他还没做好准备,情绪一时有些激动,止不住地咳嗽几声,直把几人看得面露担忧,顺了还一会的气才缓过来。
“可还无碍?”陆知杭没预料到他的反应会这般大,故而有些忐忑,深怕病没治好,先让人气喘不过来,一命呜呼了。
“见…咳…见笑了。”宋和玉脸色潮红,缓声道。
“宋兄平复过后,咱们再谈。”陆知杭顿了顿,如是道。
“不好白让你教了我。”宋和玉在侍女的搀扶下,坐在太师椅上,略作思索后,用商量的语气问,“不如我拜你为师,怎样?”
“噗……”阮阳平一个趔趄,险些被这话震惊得岔气。
作为当事人的陆知杭从容淡定,反倒是阮阳平先绷不住了,懵逼地在宋和玉和自家师弟身上来回扫视。
拜师?
这话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天方夜谭,相府的小公子虽不是什么声名远播的大家,但那也不是因为技艺不足,而是身体抱恙,不以作画谋生罢了。
阮阳平见过宋和玉的画,当然清楚对方技艺高超,在描绘人的水准上,确确实实压了自己一头。
不论是画技还是身份,宋和玉都明显比陆知杭要高上不少,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让宋公子拜自己为师,说出去他怕宋元洲气急攻心。
想罢,陆知杭没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