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天气都算得上不错, 一到了夜色笼罩,寂寥的院落内便蝉鸣声阵阵,凉风从一侧呼哨而来。
石桌上两道素菜和一道荤菜摆在上边,豆腐汤浓淡适宜, 就着清冷得银辉在月色下就餐。
不过, 夜莺替他们端好了菜, 顺带着还点了几根红艳艳的蜡烛,温热的暖色调照在两人的身上, 风过时,明亮的烛火随之摇曳, 明灭不定。
如霜似雪的月光洒在枝叶上, 端坐在石桌的两侧就可见幢幢树影,偌大的庭院唯有这一隅是暖和着的。
“你怎地会下厨?”云祈夹起离自己最近的一道菜放在碗中,随口问道。
毕竟这对于读书人来说确实算得上奇事,他记得在调查中提及,张氏是个护犊子的,把唯一的独子当命根子惯着, 哪里舍得让他沾点污秽。
陆知杭听到这问题,仔细思忖了会, 还真不好如实回答,只得信口胡诌道:“我娘忙于营生,独自一人在家时就瞎琢磨了。”
“原是如此。”云祈应了一声,不知信了无, 试着尝了一口碗中的青菜。
虽说有些寡淡,但意外的不错, 没有看起来那般平平无奇, 也可能是有着陆知杭的滤镜加持, 这菜吃到他嘴里就有了别样的滋味。
“可惜,今日不是满月。”陆知杭没有动筷,抬首望向苍穹之上清清冷冷的弦月,惋惜道。
在这僻静清幽的院落内,就着月光与佳人共饮,略加思索还有些浪漫的意味。
“中秋将至,届时就有得看了。”云祈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青菜,清冽低沉的声音意有所指道。
夜莺不在这,他也不刻意掐着嗓子讲话。
虽说这些年来他在外人伪装的时间多过自己本身。
“嗯。”陆知杭沉吟片刻,没驳了他的雅兴。
皇帝前几年到淮阴山庄避暑,多是在中秋之前就摆驾回宫了,今年牵连了其他事宜,就多留了一个月。
否则,他如今哪里有闲情与云祈在这月下共食。
“如何?”陆知杭将几道菜都尝了一口,暗道自己手艺一如往日,顺道询问了一句。
云祈夹菜的动作一顿,修长的手指持着筷子,轻笑一声:“自是让人回味无穷,恨不得吃上一辈子。”
夜色深沉,皎洁的月光洒下,好似落入他的眼中,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似清辉般潋滟,眼梢的薄红摇曳生辉。
他这话别有深意,陆知杭对自己的厨艺水平有着清晰的认知,寻常人家吃吃自然觉得美味,可云祈自小生在宫中,总不至于半点珍馐都没吃过,这话说得就夸张了。
他哪里是想吃这菜一辈子,而是想与做菜之人天长地久。
陆知杭听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只是朝他微微一笑,说道:“那我改日就把这食谱送上。”
“……”云祈指尖攥紧,适才翻涌的情意顷刻间就收敛住了。
摇曳的烛火在凉风的侵袭下顽强地照亮着这一隅,柔和的火光摇晃,看得人分外出神。
两人是对坐,桌上除了吃食外蜡烛的微光四溢,陆知杭莫名想到了一个词——烛光晚餐。
虽说这般想有些不合时宜,但此情此景真有些相似,尤其对面坐着的人在夜色下犹如寒玉,不细细端详真会误以为是女子。
“咳……”陆知杭轻咳一声,连忙将一旁的汤水饮下,平复了一下莫名加快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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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过去,云祈眉间的血痂悄然间就自个脱落了,仅剩眉心处淡淡的痕迹,不凑近了瞧,甚至看不出两眉间有何异样。
王大夫捧着居流递上来的木盒,枯瘦的大手颤颤巍巍地打开盒子,浑浊双眼在触及那无声躺在盒中的药材时,猛然瞪大。
“真……真是解忧啊!与先祖所画之图一般无二。”王大夫粗糙的手指刚想把药材从盒子里拿出,又觉得不恰当,拿了块帕子包裹住,端详片刻后感慨道。
“何时能调配解药。”云祈嘴角微抿,眸中透着凌冽的寒意,沉声道。
今日若不能配制出碎骨的解药,明日酉时他就得再毒发一次,哪怕已经准备了诸多缓解疼痛的法子,可云祈也没有凭白受虐的倾向,自是希望快些解脱。
王大夫听着耳畔如置寒窟般冷冽的声音,心下的喜色顷刻间就消散了大半,忧心忡忡道:“这解忧还需待我炮制过后才能用,明日酉时前该是能做好的,最晚不过后天调出解药来。”
“尽快,莫要出差池。”云祈阴冷的神色稍稍收敛了些。
他当然盼着王大夫能立刻把碎骨的解药都配齐,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要能赶在第二次毒发前饮下就好,明日酉时前最好不过。
为了快些将解忧送来,路上已经跑死了两匹上好的宝马,只是再贵重的良驹,相较于云祈的命而言,就不值一提了。
云岫在听闻他身中剧毒时,哪怕是珍贵如解忧都没多眨一下眼皮,大大方方送了出去,这才紧赶慢赶送来。
又叮嘱了几句,若有需要尽管与他提,云祈就把这事全权交给居流和阮城交接,摆弄着庭院内的自行车,好似想起了谁,阴郁翻涌的眼底微缓,缱绻的情愫稍纵即逝。
除了王大夫外,云祈也另寻了几位有名的医者,借了个由头把脉,都束手无策,亦或者是看出了究竟是什么毒素,只是对解毒一窍不通,无奈时间刻不容缓,只能寄希望于王大夫。
把碎骨的事宜都安排妥当,次日一大早他便乘着马车往符府中去,心心念念着那道清俊出尘的身影。
实际上,以他如今愈合的程度,换药早就可有可无,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知杭。”云祈迈过门槛,瞥见在院落在闲庭漫步,专心致志地捧读书卷的俊逸书生,神色微动。
陆知杭负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