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祈见他一言不发, 企图就这么蒙混过去,想到适才陆知杭对自己的敷衍,眉间阴郁顿生, 冷冷道:“他与你说了些什么?”
“谁?”陆知杭一怔。
一时没反应过来云祈口中的‘他’是何人, 自己这几日除了与师兄频繁接触外,并未和外人有过密的交往, 听他话里话外也不像是在说阮阳平的样子。
“你不知?”云祈神色微敛, 紧紧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紧不慢地开口说:“自然是那个戴着面具的怪人了。”
乍一听这句话从云祈口中说出,陆知杭的瞳孔不可抑止地紧缩了一瞬,呼吸略显急促, 差点就以为云祈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可再细看他的表情, 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不动声色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信我吗?”云祈淡淡看了他一眼, 冷意突然就散了大半。
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向来极好, 哪怕陆知杭的反应转瞬即逝, 但只要是人就控制不住自己最细微的表情。
“我怎会不信你?”陆知杭喉结自上而下滚动一圈, 艰涩道。
他自是信云祈的, 否则也不会被骗得这般凄惨, 就连一颗心都给了出去,回头才发现错得离谱。
实际上,对于所谓的剧情,陆知杭并不觉得一定会向着既定的轨迹驶去,就像在原著中,他注定会在后期加入三皇子一党, 最后在坑害男女主时死于他们之手, 可如今自己穿越了,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可无论剧情怎么变,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是不会变的,男主就是男主,他日后会不会爱张楚裳说不准,但绝不会爱一个男子。
更何况他自己就接受不了和男子耳鬓厮磨,谈心而论,也不会认为一个云祈会因自己而成了断袖。
陆知杭在脑中过了一遍,低垂下眼眸,不再去看云祈,胸口莫名的躁动。
云祈嘴角不知何时噙着一抹笑意,只是那笑容却没有半分的喜悦,反倒是有些诡异,他死死地盯着陆知杭,说道:“还是不愿与我讲吗?对我如此疏离,我又如何能不知呢?口口声声和符大人说对我情根深种,万死不悔,到头来还不是个负心汉。”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话语,陆知杭咯噔一声,蓦然想起,这不是那日坠马后,他为了敷衍符元明时随口一说吗?
没成想竟是被云祈听到了。
“不过是戏言罢了。”陆知杭长叹一声,垂下眉眼淡淡道。
“戏言?”云祈冷笑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嘲弄,眼底一片猩红。
“对,戏言。”陆知杭坚定道。
云祈方才的从容早已烟消云散,眼底猩红涌动,死死地看着面前的人,气极道:“那你这些时日对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假的不成?”
“……”陆知杭触及到他蕴含着委屈的目光,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哪怕明知对方是彻彻底底的男人,看着那张脸,到底还是没办法彻底把曾经的点滴当做玩笑,一笑置之。
“你说清楚,我于你而言,究竟算什么?”云祈见他一言不发,脱口而出的话中带着一丝愠怒。
他为了陆知杭,放弃了固有的坚持,哪怕对方是男子也试着去接受,甚至开始畅想起了日后该如何,将一颗真心都捧到了对方的面前,却被随手丢弃。
叫他如何能接受?
陆知杭站起身来,双眼直视云祈时才发觉他的手心攥得紧紧,似乎是气到了极点,浑身细微地颤了颤,犹如被人丢弃呜咽的幼崽,看着这副模样,陆知杭胸口无端地发疼。
一个人的演技真能好到如此地步吗?
哪怕两人此刻离得极近,他竟看不出分毫的痕迹,甚至刻意压制着的心跳都因云祈的异动而有些酸涩。
哪怕知道了男儿身,可长久的心动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你想说开,那便说开吧。”陆知杭伸过手去,把对方攥紧的手一根根的掰开,看着掌心处深陷的血痕,不由有些心疼了起来。
就连皮肉都外翻了,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他有些想回屋里拿些伤药,奈何时机不对,只得作罢。
云祈冷冷地看着,原先几欲失去理智的怒意在陆知杭触碰他的手掌时,忽然恢复理智,死死地盯着对方眼底的神色,攥紧的手被他轻柔地舒展开,那钻心的疼痛却不及对方那一抹怜惜。
云祈抿紧的嘴角骤然掀起一丝笑意,半点理会掌心伤口的意思也无,反手握住了陆知杭的手,感受那炙热滚烫的温度,心里的风暴骤然一歇。
“我想来我还未曾与你说过,我心悦你,这份情愫亘古不变,真心实意,绝非虚言。”云祈神情专注地凝视着眼前清隽动人的男子,如画的容颜上笑容明艳,从未这般好看过。
云祈一身红衣鲜艳如血,本就潋滟精致的样貌此时更是俊美得近乎妖孽,陆知杭心头一片滚烫,好似有鸿毛在心尖轻轻地撩拨过般,那句话就好像在幽窄的山谷间,不断来回穿梭,响彻耳畔,扰得他甚至差点就沉沦在此。
陆知杭神色微动,嗫了嗫唇,痴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那是他曾经心心念念,想白头偕老的人,可在意识到紧握着自己的手不似寻常女子般娇小时。
一句‘君思似我心’被咽在了喉中。
“你真的心悦我吗?”陆知杭眸色微深,从那镜中花脱离,夹杂着几分复杂。
这问题几乎不需要云祈思考,他轻轻点了点头,视线在与陆知杭交汇时微怔,一腔热血顿时凉了半截。
对于心上人的反常,他早有猜测,至多不过是那面具人与他说了自己是男子罢了,他只是不曾料到,陆知杭能如此绝情,当真一丝情分都不顾。
云祈扯了扯嘴角,眼梢处泛起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