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盛夏的素日哪怕到了酉时都还未落下,仍是烈日炎炎。
湖畔不远处的朱红色柱子撑起重檐,片片琉璃瓦覆盖其上,蜿蜒的小径从亭台连绵到湖边,一片枝繁叶茂中蝉鸣声阵阵不绝,都被亭台上的欢声笑语掩盖。
云祈目不斜视,对亭台上的莺莺燕燕视若无睹,径直快步走过。
回到他的住处必须得经过这亭台,否则他绝不会想从这条路踏过。
云祈听着耳畔嘈杂尖锐的女声,眉头不着痕迹地皱起,只觉得不如与陆知杭相处得舒坦,虽是抱着目的接近对方,但他心中也算把陆知杭当做唯一的好友了。
实际上,云祈也就这一位称得上是好友的人,这唯二字就显得不那么可贵了。
云祈与钟珂在小径上走了几步,只想快些离开此处,就在他正要拐弯时,身侧骤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浓郁的熏香扑面而来,不管不顾的就往他身上撞来。
云祈面上闪过一丝冷意,在身影要和自己接触之时,反应极快地侧过身,轻而易举躲过对方的暗袭。
那人显然没料到云祈的反应居然会如此快,自己久候在此良久,为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没想到还是被对方躲过,身形一个踉跄,站立不稳下就往地面摔去,顿时一阵尖锐的痛感就钻入掌心和膝盖。
“好……好痛!”来人咬了咬牙,吃痛道。
云祈好似看笑话般打量起摔倒在鹅卵石小径上的四公主云燕,没打算扶起对方,转身就继续往前走去。
眼看戏弄不成反倒是自己吃了亏,云燕声音尖锐的朝云祈吼道:“你给我站住!”
云祈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踱步,唯有长袖下悄然握紧的掌心才能窥见其内心的阴郁。
“你再走试试?我立马就去禀报父皇你欺辱自个的皇妹,还把我弃之不顾。”云燕摊开破了皮,渗出点点血迹的双掌,威胁道。
“欺辱?”云祈眉头一挑,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余光瞥向逐渐朝这边靠近的众多皇女妃嫔。
“对,诸位娘娘和妹妹们可都瞧见了,你今日不给我个说法就别想走。”云燕眼眶发红,朝着众人控诉起了他的恶行。
身着藕粉色碎花轻纱裙的女子见状,附和道:“云祈,你可不能仗着高大魁梧就欺负云燕柔弱啊。”
这话说出来,几人皆是掩面耻笑了几声。
云祈的身量颀长消瘦,哪里谈得上魁梧二字?
可身为女子,晏国大多以娇小纤细为美,像云祈这般脸美得不可方物又如何?身量就足够压男子一头,站在他们这些妃嫔公主身边,倒衬托得她们愈发娇媚了。
云祈自小就生得明艳动人,几个皇女在其对比下泾渭分明,皆是恨得牙痒痒,好在苍天有眼,从十六岁起,云祈的身量就猛地拔高,吓退了太学中一批原本心生爱慕,但身量矮小的男子。
几位早就嫉恨他样貌的皇女自是乐不可支,常以此来取笑,美中不足的就是对方半分气恼也无。
“我们看得一清二楚,你好端端地推开了四公主,残害手足,要是被陛下皇后娘娘知晓了,只怕……”静妃不怀好意道。
身为皇后的嫡亲妹妹,她向来懂得自家姐姐的心思,当然乐意帮着打压那个小贱人生得女儿。
“云祈,你好狠的心,连自己的皇妹都舍得伤。”围观的几位女子窃窃私语,其中一位大胆出声质问。
面对众人的指责,云祈随意扫过她们的脸庞,暗自记在心中,而后视线落在狼狈不堪的云燕身上,似笑非笑道:“你既说是我推了,可瞧着你这身位反倒像是往前扑才对,若是我推的,皇妹怎么伤得是手掌,而非往后跌呢?”
话音刚落,那群好事的女子皆是往云燕那头望过去,细细一下,果然如云祈所言,云燕分明是往云祈的方向倒去,也不知是失足还是谋害在先,绝不可能是云祈先动的手。
“你……就算你没推我,看着我在你面前失足,不扶一把还视若无睹,简直是冷血无情!”云燕蛮横道。
“不是皇妹说的,我愚钝吗?哪能反应得过来。”云祈玩味一笑,借着对方往日用来讽刺自己的话回道。
云燕此时掌心火辣辣的疼,望着静妃哭诉道:“静妃娘娘,你看这云祈强词夺理!”
静妃平日里仗着身后有皇后撑腰,云祈又是个爹不疼,没有娘的,哪里会把对方放在心上,故而出言道:“三公主,若是皇上知晓你不爱护皇妹,怕是会以为公主殿下有失德行。”
“我从小不得父皇欢心,早已是习惯了的,可父皇若是知晓皇妹明明是自个失足,张口就欲嫁祸与我,只怕会失了圣心,皇妹不日就要指婚了,莫要出了岔子才是。”云祈不紧不慢道,睨了一眼听到自己这话,脸色顿时煞白的云燕。
能被皇帝特意从晏都随行到江南的妃嫔公主,自然是深得帝心的,得了这好处,自然也最为明白失去宠爱的严重性,云祈这威胁自然是说到了她们的心坎上。
往日她们无所顾忌,是因为云祈虽说是徵妃所生,可皇帝对他不闻不问,儿时要不是差点病死了,都不带问一句,想见皇帝也有皇后拦着,故而才如此放肆。
但今时不同往日,皇帝竟还记得云祈如今还在江南,特意让他在淮阴山庄一块避暑,至少想告个状还是有法子的,正是因为这事才让云燕心有不快,故意来找事。
至于皇帝偏心何人就不是她们能知晓的了,云燕如今十五岁,正是准备婚配的年纪,她咬了咬牙,还是不敢拿自己的终身大事赌。
云祈转身就回了屋,身后的钟珂面露忧愁。
“殿下……”钟珂是他的贴身侍女,哪怕见惯了那些所谓的手足蛮横无理的模样,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