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豆腐摊,陆知杭沉吟片刻,想了想,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本身就没在张家村久留的想法,这里教育落后,以往他爹陆学林就是这文化水平最高的那个,现在成了他这个十六岁的小童生,要想找文化水平更高一点的人学习,在张家村是没什么希望的,走不出这个小山村,又如何能登那天子堂呢。
只是现在的难处便是他身上的钱全掏出来够他在县上安置住处,满足日常所需吗?
长淮县普通居住的平房一间月租是200文,他必然是需要继续卖豆腐、豆浆为生的,找的房子地段不能太差,还得带铺子,价格就贵上不少了,没个500文每月的租金,不一定盘的下来,他这会全副身家就剩下的九百文和今日刚入账的一百五十文,总共不过一两银子五十文,到了镇上还得置办些家具,陆止所用的笔墨纸砚都有段时日了,有条件也得换套文房四宝,仔细算下来处处都需要钱,搬去县里这事说起来也不小,得和张氏商量着来。
收拾完摊子,陆知杭看会书的功夫,转眼便是酉时,张家村处处烧着炊烟,母子二人连着张铁树一起吃了顿晚饭,桌上没有豆腐,都是邻里前些日子送来的果蔬,今日难得多炒了一道菜,还加了三个蛋,添了点肉末,张氏没动筷,都夹给了陆知杭。
晚饭过后,张铁树不好多留,消了食就自行离去了,张氏本想回屋做些针线活,好抓紧凑钱买些纸墨来,却被陆知杭叫住了,起身的动作一顿,又坐回了木椅上,笑问:“知杭,莫不是要商量买纸墨的事?”
今天豆腐、豆浆卖了一百多文,刨去成本净利润也不菲,和她每日做针线活比起来,可要好赚太多了,张氏因此一整天的心情都很不错,连对着张铁树都慈眉善目的,有了点闲钱自然就开始盘算起给陆知杭添点东西。以前她觉得儿子自小聪慧,十三岁便中了县试头名,若不是守孝,束发之龄中个秀才也未尝不可,因此为他骄傲,提起来都是脸面,可如今他放下圣贤书,操起了家事,张氏担忧之余,心却被柔情盛得满满,她儿子便是不读书,也有一番出路。
不过这想法张鸢姝也就一闪而过,书还是要读的,再有钱的商贾之家,与当官比较就差远了,她的知杭既然有这天赋,就该在科举一途上耕耘,光耀门楣才是。
“不是纸墨的事,我思虑了良久,想与娘商量一下,我们举家迁到县里如何?”陆知杭并不卖关子,决定好了就开门见山道。
张氏听到儿子想搬到县里,略一愣神,她在这张家村住了大半辈子,还真未有搬走的念头,但转念一想,这小小的张家村,她儿子是人中龙凤,又怎能容得下,等攒够了束脩,还得找个先生教书,张家村唯一一间私塾的教书先生只是个童生,哪有让一个童生教另一个童生的道理,还能教出个秀才不成?于是张氏颔首道:“知杭想搬,我们便搬。”
陆知杭还在想怎么说服张氏,不成想对方低头沉思了会就这么轻易同意了,省却一番口舌,他也乐得自在,当下就和张氏商量起了搬迁事宜,二人讨论了半天,最后商定明日就搭村口张老二的驴车到县里找牙人相看房子,陆知杭自个有一两银子,张氏做针线活也攒了点积蓄,只要豆腐在镇上卖得不比村里差,母子俩在镇上日子温饱之余还能凑点钱买书,越聊越起劲,张氏欣喜之余又担忧起到了镇上豆腐的销量。
翌日。
俩人找张老二说好,给了几文钱搭个便车,驴车碾过黄土地,路上坑坑洼洼的,直把陆知杭颠簸得头晕眼花,好在他有心理准备,这是陆知杭头次坐古代的交通工具,却不是头次骑马,在现代的时候也去马场玩过,忍了一路,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了长淮县,下了车,约定申时三刻在此处汇合。
陆知杭刚下驴车,身形就有些不稳,倚着墙缓了会才好些,让张氏好生担忧,也让他再次认为这具身体太过弱不禁风,今晚回去得加倍锻炼才行。原身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闷头苦读的性子,体质能好哪去,他这几天运动量虽不大,但也比一开始好些了。
“好些没?”张氏脸上的担忧不加掩饰,她也被颠得头晕眼花,但这会也没空管自己。
陆知杭站定在那,脸上微微露出点笑意,轻声道:“已无大碍,咱们先去牙行找个牙人相看赁居先。”
张氏见他脸色无异,也就安下心来了,想着陆知杭不识路,就带着他往县里的牙行走去,好在距离他们下车的地方也不远,步行几百米,路上陆知杭纵目四望,欣赏了一场现场版的清明上河图,偶尔掠过他脸上的目光他也不在意,走了一刻钟,二人远远的就看见了牙行,那牙人见他们往牙行走来,脸上立马堆起谄媚的笑容,热情地掐着腰朝他们走来。
“夫人,您家公子生得好生俊俏啊!”牙人一到他们跟前,就对着陆知杭夸赞道,不同于以往睁眼说瞎话,这次倒是真心实意的。
“我儿不过是自小读书,甚少外出,白净了些,见笑了。”张氏谦虚道,只是弯起的眉眼却看得出来她心中的喜悦。
“哟!还是个读书人,不得了啊!夫人,不知您和公子是要买奴仆还是宅院啊?”脸上横肉都有几斤的中年牙人谄笑道。
“我想租间三开间,前堂能做店铺的屋子,一个月租金500文左右。”张氏照着昨夜和陆知杭商定的要求,不假思索回答道。
“巧了,今早就有间屋子想租赁出去,正好是前店后坊,不如我带您去相看?”牙人满脸堆笑的朝他们招招手,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