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反应是傅辰全然没想到的;
可这样下来,傅辰反而更觉自己该死。
确实如陛下所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好。
但陛下却依旧保留自己的官职,哪怕自己让陛下生气,陛下也不过是给一些不痛不痒的惩罚,甚至在自己犯下死罪的现在,陛下想的,却是向自己解释;
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在轻哄着一个冒犯、肖想自己的奴仆。
傅辰伏在地上,心也沉到了地底;
“陛下,是臣……请陛下责罚……”
“你是不是就会说让朕罚你这句话?”
哪怕沐言知道自己这会儿是在哄人,但这句话他是真的听烦了,他气呼呼地狠咬了一下唇肉,又吃痛地松开;
“朕不想听这句话了!”
“你要是没有别的话讲,就干脆闭嘴好了!”
傅辰:“……是。”
沐言看他的样子,好似真的还在等自己责罚他。
沐言:“……”
怎么会有人对受罚这件事这么执着?!
头疼地捡起地上的话本,卷吧卷吧推到傅辰的胸口;
“既然你这么想受罚……”
“那就罚你回去把这些话本都看一遍,然后告诉朕,哪些好看。”
傅辰半天都没伸手去接那话本。
沐言的气又上来了,软白的手指直接拉扯傅辰的衣襟,齐整平展的衣襟被他拉得松松垮垮,话本被强行塞了进去;
“不想念就看,仔仔细细地看!”
这一次陛下对自己更是放纵;
在自己提了赐死之后,连惩罚都没了。
傅辰跪在地上,神思有些恍惚。
陛下对自己,好像有些不一样……
傅辰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
但这种想法一经生出,仿若一股电流,走在奇经八脉的血流中,将他浑身都刺得酥痒难耐,像是从骨血里急迫地要生出什么东西;
让他连陛下后续说的话都听不见了。
直到胸口的衣襟被拨弄拉扯;
像是面前也有一只话本中吸人精气的狐狸精,将衣襟里侧的心跳用毛茸茸的爪子勾得七颠八倒。
沐言看到傅辰走神的样子,不满地用手拍了他一下,饱满的唇肉鼓起;
“你有在听朕说话吗?”
责骂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在手腕突然被扣住、整个人被遽然拖到怀里的动作下被迫中止;
“唔!”
娇软的身躯撞上一堵铁壁似的胸口,沐言被迫发出一声惊呼。
傅辰就如同中了邪,有力的臂膀落在沐言的腰后,一只宽大的手掌强硬地握住了纤细到有些孱弱的腰肢;
无法反抗,无法逃离;
沐言脑海里蓦地蹦出几个零碎的词;
方才从傅辰唇中,用冷凝的声线吐露过的。
现在腰上的力道和动作,好像是第一个词……
迷糊中,沐言觉得自己好像变成那个话本中,第一次进到人间尝试吸□□气的小狐狸,明明是给自己抓了一只食物,却反过来被食物盯上;
等待着被一点一点吮吃干净,到最后,连漂亮的皮毛都被吃的湿漉漉、脏兮兮,连原型都变不回去,只能可怜兮兮地扒着‘食物’呜咽……
然而沐言没来得及印证,殿门便从外被大力推开,沉木相撞,发出一声震响;
殿门口守卫焦急的声音随之传来;
“应大人!圣上寝殿,不可乱闯啊!”
应琛不仅闯了,还一脸阴沉地大踏步地迈了进来,双眸冷冽地扫向殿内,落在缠抱在一起的两道身影上。
应琛原本并没有闯殿的打算;
昨晚失约,小皇帝定然会生气,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无论小皇帝见不见他,他都得跑这一趟,毕竟是他失约在先,还有求于人,若是不来,小皇帝定然会更加生气。
但他走到殿门,听到的却是不堪入耳的内容。
应琛三步并作两步,近到跟前,眼前的画面变得更加清晰;
抱在一起两人皆是衣衫不整;
一个星眸含着两汪动人的春水,水意盈盈颤动;一个黑眸沉若深潭,看似冷静,但若仔细查探,还能窥见还没消散完全、被极力压抑的浓深欲意。
若自己没能进来,殿内会发生什么事,一目了然。
沐言也被应琛气势吓到了一瞬,但转眼就就化为天子的盛怒;
“朕没有召你,你进来干什么!”
傅辰还在旁边,他也不怕应琛对自己做什么。
两人的身边还散着一些小册书,光从那鲜艳的图画就能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东西,让应琛更加心绪愤懑;
他一步一步走到万人之上的摄政之位,靠的不是一味闷头辛劳。
即便此刻心中已经惊涛骇浪,他却依旧能稳下情绪;
“陛下,微臣有要事面见,无奈擅闯了寝殿。”
他直接省去了向小皇帝求恕罪的一步,转向地上跪着的傅辰;
“涉及朝政大事,傅大人不如先行退下。”
傅辰黑眸转向应琛,既未回话,也未离开。
应琛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影卫军上下,只听令皇帝一人。
哪怕他代理朝政,甚至有些时候甚至能代表皇帝。
但在影卫军这里,他是他,皇帝是皇帝。
沐言泛粉的脸庞有些犹豫,应琛看起来来者不善,可能是被自己批驳了他的奏章的事情上生气;
他的眸光别开了应琛的眼睛,语调也心虚地小了一些;
“你找朕有什么要事?”
应琛本该说宁毅回朝之事;
但扫到一旁的傅辰,话头一转;
“微臣来与陛下昨晚应约之事。”
傅辰因为这句话抬了下头。
昨晚他闯入浴池,知道了陛下沐浴更衣是在等人;
深夜在寝殿等人,等的是面前的应琛。
心底有什么才破土的东西被覆上坚硬的冰层。
应琛缓缓踱到沐言身旁,迎着另一人的视线,扬手把小皇帝有些松散的衣襟领口慢条斯理地整理好,散出比小皇帝更具实质的压迫感;
“或许陛下想要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