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礼躺在小朋友的床上, 钻进被窝里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终于逃过一劫。
以她的定力和不稳定的心态,下次是万万不能再继续待在宋时微家里了。
姜半夏困了, 打着哈欠, 要听睡前故事。
时礼把自己今天画好的部分拿出来,一点一点地给姜半夏讲着。姜半夏很活泼,听故事的时候很喜欢给反应, 也喜欢跟时礼对话,一来一回之间, 又能够编织出许多新的故事。姜秋穗正好相反,她靠在妹妹的身边,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画纸上的图画和文字, 很安静,不说话。
讲着讲着,时礼自己都快睡着了。
她打了个哈欠, 看了眼小孩们,瞧这也是困了。
于是她温柔地说:“双双,又又, 可以休息了。”
姜半夏的两只大眼睛都变成了眯眯眼,整个人已经进入迷离状态。可就算是这样, 她还在坚持。她对时礼说:“又又不困,又又要等妈妈。”
时礼解释:“今天是姐姐陪你们睡觉,妈妈暂时不来了。”
姜半夏摇了摇头,肯定地说:“不会的。”
“周末妈妈都要陪我们睡觉的。”
时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向姜秋穗。姜秋穗看起来比姜半夏清醒一点。她冲着时礼认真地点了点头。
时礼:“......”
“那要不我先下去。”时礼说。
“你要去哪里?”儿童房的门被推开, 宋时微换了新的睡衣, 手上拿着两个兔子玩偶的抱枕走过来。她把玩偶交给姜半夏和姜秋穗。两个小孩爱不释手地抱着。
时礼支支吾吾地说:“你们一起睡的话,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姜半夏伸手抱住时礼的胳膊:“不要不要!姐姐一起睡觉!”
“这不好吧。”时礼额角都快流汗了。
“你答应又又了!”姜半夏说,“你要说话不算数!大人羞羞!”
宋时微:“你很怕我?”
时礼摇头:“没有没有。”
宋时微:“睡个觉而已。”
时礼脑袋都要冒烟了。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睡个觉而已就能解决的事情。
现在要跟她躺在一张床上的人可是宋时微。
宋时微!!!
呼吸过度了,喘不过气了,想死了。
等时礼犹如尸体一样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时候,她觉得,今天这晚上,她都得这么过去了。
不然怕自己闭上眼睛,睡着了,要是再做点之前做的梦,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糟糕的事情。
时礼在心里催眠自己是个木乃伊,浑身上下都缠满了绷带,不能动弹。
刚刚的困意早就飞走了。
剩下的只有警惕。
对自己行为不可控的警惕。
同时礼的局促相比,宋时微和小孩们显得很自如。此刻,她们正在进行每天睡前的必备仪式。宋时微睡在最外面,怀里搂着姜秋穗,姜半夏在一边,时礼在最里面。
宋时微挨着亲了亲姜秋穗和姜半夏的额头。
这是晚安吻。
“我的小宝贝,做个好梦。”
宋时微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如沉稳的大提琴,在这安静的夜晚里奏响。
“晚安,妈咪。”姜秋穗缩在宋时微的胸口。
姜半夏噘嘴说:“妈咪,又又还要亲亲,要啵啵。”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蛋。
宋时微顺从地亲了上去。
姜半夏得意地伸手抱住宋时微的脖子,反亲了一下。时礼躺在一边,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啵啵声。做完这些,姜半夏安静了。
就在时礼以为姜半夏睡着的时候,一只小手在被子里拽了拽她的衣服。
保持着同一个躺资,死死盯着天花板装尸体的时礼迫不得已转头,看向自己的右边。
姜半夏甜甜地笑着:“时礼姐姐,你还没有给又又啵啵。”
时礼:“啵啵?”
姜半夏这个小戏精鼻子一皱,小可怜一般地说:“是又又不够可爱吗?我的啵啵呢?”
时礼只好效仿着宋时微的方式,给姜半夏的眉心落下一个轻吻。
“晚安,又又。”
姜半夏回吻了下时礼,往她的怀里钻,时礼下意识搂着她,把自己的手臂交给她当枕头。因为这样的动作,时礼伸出来的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宋时微。时礼触电一般,把自己的手臂调整了位置。
姜半夏安静了,闭上眼睛,看上去是要睡着了。
时礼松了口气。
结果再往右边一看,姜秋穗正看着她,眼睛睁得很大,好似两个被擦得崭新锃亮的铜铃。
时礼:“......”
姜秋穗:“......”
时礼轻叹一口气,撑起半边身子,凑近躺在宋时微怀里的小女孩,亲了亲她的眉心:“晚安。”
姜秋穗嗯了一声,说:“晚安。”
躺回原位的时候,时礼差点亲到宋时微的下颚。
明明只是睡个觉,可对时礼来说,却跟渡劫差不多。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小孩慢慢睡着了,呼吸声都变得绵长了。赖在时礼怀里的姜半夏体温暖暖的,贴着时礼的胸口,就如同从那里有一根血管延伸了出来,和姜半夏连接在一起。时礼呼吸的时候,胸口起伏着,姜半夏也就跟着起伏。透过这接触的皮肤,时礼有一种奇妙的生命被链接在一起的感觉。
这个时候,时礼才意识到,小孩子原来是这样的小。
蜷缩在她的胸口的时候,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抱起来。
好脆弱的幼崽,好需要保护的幼崽。
而看到姜半夏和姜秋穗,时礼就知道,宋时微把她们照顾得很好,保护得很好。她们就像是两株开在花园里的花,向着太阳生长着,一举一动都写着被爱的痕迹。
在爱里长大的小孩是有迹可循的。
作为这一切的反面教材,时礼比谁都清楚。
所以她也比谁都知道宋时微的辛苦和不容易。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