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样一场闹剧结束以后, 宋时微换了衣服重新回到书房工作。
时礼听话地窝在沙发上,用毛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靠着沙发的枕头发呆。
偶尔地, 她能够听到书房里传来的几声咳嗽声。声音很浅, 很轻, 是极力压制过的。
时礼犹豫了许久,起身来,走到书房门口。
她站在门口听了下。
宋时微的确是在咳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她被冻着了。又或者是因为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没注意,突然着了凉。不管怎么说, 宋时微的状态听起来不太妙。
时礼抬手,想要扣门说点什么,最后又把手缓缓放下。她目光扫过客厅的桌子, 上面摆着琉璃果盘,盘子里放着橘子和梨子。
时礼想了会, 走动起来。
她找了把水果小刀, 冲洗干净以后,在厨房里挑了个盘子。先是把梨子给削皮, 长长的皮一弯一弯地往下落,整个梨子都削完了, 那又细又薄的皮竟然还没有掉落。
梨子切开, 橙子剥了。
弄完这些,时礼端着去厨房。
十多分钟后, 她找了个喝汤的小盅, 把新鲜出炉的雪梨汁给盛进去。舀起来一勺轻轻尝了尝, 温度合适, 味道合适。
做完这些, 时礼端着小盅敲响了书房的门。
宋时微的回答听起来有些不耐烦:“有事?”
“嗯。”时礼回。
“干嘛?”宋时微问。
“我能进来吗?”时礼回。
“嗯。”
宋时微给了肯定的答案,时礼单手端着小盅,一手推开门。
当小盅被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宋时微古怪地看了时礼一眼,又不说话,眼神里写满了困惑。
时礼解释:“雪梨汁。”
宋时微看了眼,就把精力重新放到眼前的文件上。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梨子。”时礼温声说,“加了一些橙汁,还有橙子的果肉,没放太过冰糖,你也不喜欢吃太甜的。又熬夜又咳嗽,总不能这样下去吧?”
“明天要是双双和又又她们醒了,看到你这样也会担心的。而且,传染给小孩子就不好了。先喝这个,不管用我再买点药。”
宋时微手里的文件一直没翻页,最后她干脆啪地一下合拢文件夹。
“有你这样管老板的?”宋时微不满地看着时礼。
“身体重要。”时礼温和一笑,“老板明天上班把我开除也行。”
宋时微看到她这样就觉得有些头疼。
在某些方面,这个称得上老好人的时礼,偏偏有一种水一样的强势和倔强。
“喝吧。”时礼说,“温度我试过了刚好合适。劝你别工作也没用,好歹预防一下?”
时礼很了解宋时微。
在她的认知里,宋时微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没了工作会死星人。
如果让宋时微在这个世界上选择一种死法,宋时微一定会选为工作而死。
时礼知道,要是放着不管,宋时微肯定咳到第二天早上当个没事人。不吃药不看病,出了事就硬抗。就真当自己是铁人。
她也知道,要是在她行动之前先问了宋时微的意见,那宋时微的答案只有拒绝。所以干脆什么都不问,先斩后奏。
时礼的眼神真挚又恳切,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宋时微很少在时礼的身上看到这样的眼神。
她微微低眸,藏起了自己的怀念。
认识时礼的人,或许会喜欢她身上那种什么都好说话的温柔气质,有的时候这种气质甚至会显得有些软弱。一种伪善的软弱。然而,宋时微最喜欢的还是她身上这种鲜少出现的强势,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神情。以及,这样的时刻里,时礼看着她的眼神里的专注。
就好像整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喜欢这份专注。
只有在时礼的眼神里,她才确信,自己是被看见的。宋时微这个人是被看见的。而不是她的身份,她的外表,她的所有财富和权利。
宋时微心跳有点快,但从她的面色上看不出来。她一贯擅长掩盖。
“喂。”宋时微说,“拿给我。”
时礼扬起灿烂的笑容:“好。”
她把小蛊盅递过去。
本来可以直接放在桌子上的,但是桌面被文件占据了。纸质的文档很重要,如果一不小心有个闪失,把液体弄在上面打湿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因此,时礼稳稳当当地控制着自己的手,在宋时微的面前半蹲着,讲:“我端着,你喝。”
宋时微也不挑剔,就着这个姿势,拿着小勺,一口一口地喝着。
她甚至都没有先尝一下,也没有犹豫。
宋时微知道时礼的水平在哪。
这样的一碗特别的雪梨汁,过去的日子里,时礼也给她做过。
暖呼呼的雪梨汁下肚,整个人都觉得热了起来。
不甜不腻,透着几分橙子的清爽。
这正好就是宋时微喜欢的口味。
她慢条斯理地喝完,正要擦嘴,时礼就把一旁的纸巾递了过来。
“谢谢。”宋时微说。
时礼收拾着东西,回答:“不用。”
她用掌心接住宋时微擦完的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然后端着喝得一干二净的雪梨汁准备离开。宋时微叫住她。
“时礼。”
“嗯?”
“客厅冷不冷?”宋时微问。
时礼老老实实地摇头:“不冷的。”
虽然客厅很大,过于空旷了,而且还正好对着阳台。但是时礼把阳台的门给拉上了,客厅的地暖也在认真运作。再加上时礼本人就是个不怕冷的火团。所以她没觉得多冷。裹上毯子,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话,就能够让所有的热量再也跑不出去了。
时礼回答得老实且干脆。
宋时微:“噢。”
时礼眨眨眼。
宋时微打开文件,翻动纸张,似若无其事地讲:“我还说让你睡书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