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礼的话让宋时微怔愣了片刻。
她看着女人的面庞,瞧着她眼神里的失落,有些心疼,又有些火大。
她抓着时礼的后领子,把她往车上带,就像是揪一个小鸡仔那样。
时礼尖叫一声,然后用控诉的目光看着宋时微:“你看,你现在就想丢掉我。”
宋时微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被耗尽了。
她甩开时礼的领口,抱臂站在一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蹲下蜷缩成一团的时礼,透着几分恶作剧的意味,也带着几分报复地开口:“对,我就是要丢掉你。”
说完这话,宋时微转身欲走。
风把她的长发给吹乱,她伸手给整理好。
可是心里此刻的思绪又岂是能够马上整理好的?
时礼这家伙......
说到底,她为什么要担心她,然后把孩子放在家里赶过来啊?
越这样想,宋时微就越不爽快。
她情绪不佳,脚下的高跟鞋就踩得更狠。
往前迈的步子干脆利落,大有一种当真什么都不管,就把时礼丢在这里的意味。
时礼定在原地,仰头看着宋时微的背影。
她的车就停在马路边上,宋时微走了没几步,就已经站在了车边。
依旧是那一辆银色的SUV。
时礼很想冲上去,酒精在脑海里翻腾,多巴胺在分泌,热血在滚烫。她很想就这样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然后对宋时微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求你,不要丢下我。
可是她做不到。
她的双脚就像是注了铅,整个人一动不动,犹如一尊铁铸的雕塑。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叫她从地面上起来。
她自己更是做不到。
光落在宋时微的身上,时礼望着她,一时有些分不清那是月光还是路灯。总是明亮围绕着女人,周遭的尘埃也闪烁犹如钻石。宋时微是如此的夺目,而她呢?靠近的时候,大抵只能同宋时微身下的影子融为一体。
她有什么资格去说那句话?
就算心里的小孩在嘶吼,在呐喊,在哀求,时礼仍旧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
“就这样丢掉我吧。”她团成一小块,抱着自己的膝盖,喃喃自语道。
然而她的影子在说,拜托,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其实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不是从小到大都已经习惯的事情吗?人不能因为见过光,就再也无法习惯黑暗。如果这样的话,孤独的家伙还要怎么活下去呢?
时礼的思绪乱糟糟。
然而耳畔,有一种声音正在变得清晰。
咚。
咚。
咚。
这是宋时微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时礼从膝盖上抬起头来,刘海有些乱糟糟地挡住了眼睛,但是宋时微此刻的身影她看得清楚分明。
月光下的女神正朝着她一步一步走来。
从马路边,到她的身前。
时礼眨眨眼,害怕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她醒来,什么都抓不住,徒留虚无和伤悲。于是不敢动弹,继续蹲在原地。
“怎么?时小姐,还等着我来拉你?”宋时微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语气里带着一贯的傲慢和冷然。
时礼语无伦次起来:“不是不是。”
“那还不起来?”宋时微语气里透着不耐。
时礼哆嗦着说:“我想起来。”
“姐姐,我腿麻了。”
宋时微看了她一眼,无可奈何地上前,弯腰,伸手碰到时礼的背。
时礼浑身一抖,吓了一跳,屁股往后一坐,直接摔在地上。
宋时微嘴角一挑,透着几分嘲弄:“时礼?”
这一刻,她叫时礼名字的时候,就像是在叫姜半夏。
她的声音里带着浑然天成的威压。
宋时微看着自己的指尖,问:“就这么不想我碰你?”
时礼赶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那你躲什么?”
躲就算了,还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
时礼不肯说话,只是道歉:“对不起。”
宋时微听到这三个字就烦。
“问你话呢。”她蹲下来,掐着时礼的下巴,迫使这个家伙不能再逃避,也不能再移开目光来拒绝和她对视。
交汇的目光犹如悬崖上的两道车灯,径直对撞而来,时礼无法避让,只能被那强烈的光彻底融化。
融化以后,她只剩下臣服。
再也不能顾左右而言他,面对宋时微,时礼也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更不想拒绝。
她只好小声地说出实话。
“不是因为不想,是因为太想。”
时礼的声音很小,可是宋时微知道,她此刻的心里有万丈波澜在涌动。
原因无它,就这一刻,宋时微听到了时礼的心声。
或者说,那已经不能是心声了。
这一切强烈到成为视觉化的画面。
只不过是一个轻浅的触碰,时礼的脑海里却翻滚出了无数的画面。
那不算是回忆,只能被称之为妄想。
宋时微坐在时礼的身上,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然而,然而——
宋时微不能再这样看下去,她耳根微红,上前一步,直接从背后兜着时礼,然后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两个人肢体相触碰的时刻,宋时微就再也不能看到那些画面了。
那些堪称是......混乱的画面。
她松了口气。
时礼却吓了一跳。
她好歹也是173的个子,虽然比上穿着高跟鞋的宋时微矮了些,但连骨头带肉,也算是有点重量。
现在一下被宋时微抱起来,时礼都担心宋时微会骨折或者闪着腰。
她挣扎着。
宋时微一巴掌打上时礼的后臀。
“别动。”
时礼一下就傻了。
“再动把你丢下去。”宋时微又说。
时礼即刻抬手,搂着宋时微的脖子,乖乖不动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埋在宋时微的脖颈间,呼吸扑洒而下。
痒痒的。
宋时微不耐烦地把她的脑袋给拧开。
“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