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浣衣局的,前几日来取衣物时见我手边有块帕子要洗,非说要帮我洗了,我推拒几番都不成。眼看着还有一堆事要做,我哪里有空跟她掰扯这个?
“想着顺手的事,也不算什么麻烦,大不了赏她几个钱就是了。谁知她今日一过来就跟我求饶,说是不小心把帕子洗坏了,又拿着银子说是赔给我的,让我别怪罪她。
“我又不缺那一块帕子,洗坏了也就洗坏了,哪里需要她赔?只是觉得她在宫里这么多年,眼看都是能放出宫的年纪了,办事如此不经心,以后放出去了日子可该怎么过?哪家主子也不要这样的下人呀。”
房若拙这才清楚原委,打趣道:“我们溪云原是这样古道热肠的人!不过各人的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你便是为她操心再多,兴许她不领情呢。若是她真听进去了,想来如今年纪也不大,以后改好了也就是了。”
溪云有些羞赧地摸了摸鬓发,眼睛却亮晶晶的:“是!”
一行三人说说笑笑,房若拙刚在椅中坐下,接过紫珠奉的茶,脑中灵光一闪,眉头蹙起:“溪云,那宫女可有把洗坏的帕子还回来?”
“这有什么值得还的?”溪云不解,却是老实回忆道,“不过她似乎确实没提这事,只说要赔我银子。”
房若拙面色微变,和紫珠对视一眼,明白两人都想到了同一处去。
见两人都不说话,溪云心中也有些惴惴,仔细回想这一连串的事,也有些心中发虚,立时便往外走去:“奴婢这就去浣衣局走一趟!”
“不必了。”房若拙止住她的动作,将她叫回身边,“如今便是去了怕也要不回来。还记得我从一开始便教你们如何记账吗?将那帕子去向记清楚就是了。”
二人想到之前那花费了好长时间才做好的账册,不禁心中一定,齐齐点头应是,自去房中记账。
房若拙轻轻拨弄着腕间玉镯,却是有些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大费周章的弄了她身边人的贴身之物过去,又要拿这东西做什么局。
许是因受了大封后宫消息的刺激,宫中众人眼下是一点心思都不想在其余妃嫔上花了,万一一时气不顺,吵吵闹闹的被告到皇后处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过讨好皇帝却是谁都挑不出错来。
指不定就这一次两次的,陛下心中多了几分眷恋,过年时便能往上蹦个两级三级的呢?
于是明明是冬日,宫中却是一番春意盎然的景象,前有淑妃娘娘依旧独占鳌头,后有莫婉仪在御花园赏梅时偶遇了陛下进而掌灯,各宫各苑都绞尽脑汁想着法儿的要把皇帝勾过去。
建章宫上上下下每日忙着处理后宫众位妃嫔主子们送来的汤水点心,连扫地的小内侍都胖了三斤。
盛凌处理完今日最后一件要他裁决的事务,心中也不禁有些放松。
今年也还称得上是个风调雨顺的年份,这一年来各地都没出什么岔子,也不枉他登基以来着力肃清吏治,如今景象比先帝末年时要好得多。
盛凌往后一靠,闭上眼睛,心中念头纷杂。吏部、户部、刑部几个尚书都还不错,年纪也正好,还能再干个一二十年,倒是礼部尚书年纪是有些大了,明年估计就能收到请辞的折子了,也该挑个人先预备着。
翰林院里的庶吉士明年开年也该放出来用一用,到六部观观政,也好看看能不能堪大用。都是年轻人,文章写得也还不错,若是有那么几个有几分才干的,放到各处锻炼些年,刚好顶上。
正思索着,殿门轻响,随之便是两个轻而又轻的脚步声,在他不远处停下。
万敬见陛下正闭着眼,躬身一语不发,生怕出声扰了陛下的思绪。
直到听到皇帝的声音:“何事?”
他才挥手让一旁内侍上前,恭敬道:“陛下,该翻牌子了。”
想到近来时常往建章宫送东西的那些后妃,盛凌心中略过一丝烦躁。感情他的御厨房是摆设不成?这些人难道觉得专供后妃使用的厨房做出来的东西会比他的御厨手艺更好?
目光略过托盘中各色牙牌,盛凌一顿,指尖翻过其中一枚,声音淡淡:“今儿去看看仪良媛。”
也看看她这些日子在忙什么,怎么别人都往建章宫讨好于他,就是不见她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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