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人数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但灾民的数量太多,那些人又是分散在灾民中,因此并不起眼。
他们总是佝偻着身躯,遇见灾民疑惑问话的时候,便低头哈腰的回答,那副卑微的模样,消除了灾民们的戒心,以为他们是后头赶上来的灾民,看着数量又少,对他们便没有多上心。
可顾锦里发现,那批混进来的生面孔里,有一些人的眼睛泛红,脸色也带着不正常的潮红,那种潮红,即使他们的脸色被晒得黝黑也依然能看得清楚。
而他们的眼里所透出来的狠光,也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卑微。
顾锦里是军医,看见那些人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什么,她知道大事不好,在赶路的时候低声提醒顾大山他们:“爹,那些人很可怕,我们不要靠近他们,要是他们来找我们说话,我们也别搭理。”
顾大山他们胆子都不大,顾村长也交代过,逃荒路上不要跟生面孔接触,点头道:“小鱼放心,爹晓得的,咱们只赶路,其他的事情不搭理。”
跟老顾家断亲后,这几天老顾家总是来找他们家的麻烦,顾大山深觉自己现在是一家之主,变得比以前强硬有主意了。
罗家、三爷爷家跟他们离得近,罗父也注意着那些人,听到顾锦里的话,也低声提醒:“小鱼说得对,我们要离那些人远一点,他们的手上,出过人命。”
出过人命四个字,让几家人悚然一惊,纷纷害怕起来,罗慧娘胆子虽然,听到这话也拽进楚氏的手,小小声的喊了一声:“娘。”
楚氏拍拍她的手,安慰她一句:“别怕,有爹娘在。”
又转头对罗父道:“当家的,这事儿你可要去跟村长说一声,给大家伙提个醒。”
罗父点头,嗯了一声,往那些人的身上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到了傍晚休息的时候,罗父和顾大山没有跟着村里的队伍一起去找食,而是跟着三爷爷去找村长,把那些人的异状告诉他。
村长听后很吃惊,看着罗父道:“铁柱,你说的可是真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罗父颌首,一脸严肃的道:“村长,那些人的受伤不止出过人命那么简单,他们的眼睛跟咱们的不一样。”
顾村长也是经过事的老人,明白罗父话里的意思,吓得手一哆嗦,呆愣片刻后,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俩先回去休息,今晚你们要守夜。”
罗父提醒道:“村长,咱村不是那些人的对手,要把这事儿告诉其灾民,大家联合起来,才能把他们打退。”
要是那些人到了夜里给他们来场乱子,那就完了。
顾村长低着头,没有看罗父,只道:“我心里有数,你们放心。”
三爷爷很了解顾村长,他其实是个胆小的人,最不想给村里找事儿,他的心里有数就是瞒着不说,只抱住他们村。
三爷爷道:“老兄弟,那些人敢混进来,数量肯定不少,又都是手里出过人命的狠人,要是夜里给咱们来场乱子,咱们这里可就要血流成河了,你忍心瞒着看其他人死?”
顾村长听到这话,脸色刷一下白了,思量一会儿,终于松口:“老哥哥说得对,咱们既然知道了这事儿,就不能瞒着,要去告诉大家伙一声。”
顾村长和三爷爷一起找其他村子的村长、族长,把那些陌生人的异状告诉他们,并让他们做好防范。
罗父和顾大山没有跟着去,怕惹眼,一直在顾村长家的休息地等着,等顾村长和三爷爷回来后,才又跟着三爷爷回到三家人的休息地。
顾锦里便迎上去,问道:“三爷爷,爹,罗大伯,事情怎么样了?村长怎么说?”
顾大山道:“你村长和三爷爷已经去找其他村长们,把事情告诉他们,大家心里有数,会做好防范,你放心吧。”
顾锦里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只有灾民们联合起来,才有打败那些人的机会。
可她又担心,灾民之间不团结,一旦遇到事情会变成一盘散沙,但这些不是她能改变的,她能做的已经做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起逃荒的灾民们都开始加大人手守夜巡逻,但一连五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而那些混进来的生面孔却渐渐消失,不知所踪。
灾民们都很高兴,觉得是那些人知道他们团结,所以害怕,自己走掉了,但顾锦里却不这么想,她更加担心,那些人是怎么消失的?他们到底躲在哪里?
各村开始减少守夜的人手,只有顾家村在三爷爷的坚持下,每晚还有二十名壮丁守夜。
变故发生在灾民防备松懈后的第三天。
夜半丑时,正是人睡得最深的时候,一阵惨叫声突然传来,惊醒无数人。
顾锦里在惨叫发出的瞬间被惊醒,抬头看见远处,借着篝火看见一大群人手里拿着长刀、利铲、锄头杀向正在睡觉的灾民。
把灾民们打死后,那些人并没有开始抢东西,而是向着四周蔓延而去,继续打杀还没反应过来的灾民,明显是得到命令,要把这些灾民都打死打散后再分东西。
顾锦里看得心惊,扯着嗓子大喊:“出事了!出事了!快起来!”
她推醒身边的崔氏和顾锦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