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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雷声在屋内炸响。
“顾姑娘,”一直不出声的兰雁公子淡生张口,“若三生花在雷雨中聚合,你我当如何?”
顾长夏心想,能如何?不过萍水相逢而已,她不能因为这种野史传说,就把自己跟他锁在一起吧。
“这些传说,兰雁公子信吗?”
对面浅青色软袍的俊美青年静静盯着她,双眸似冰雪,看不出一丝感情。
闷雷声轰隆,再一次炸响在屋内。
疾雨哗啦啦随着风雨飞溅,打湿了半个屋子。
顾长夏举起手中纸扇,灵润闪动,把它当做伞,挡住飞过来的雨水。
对面兰雁公子却任有雨点冲刷,片刻间,半边侧脸湿润,缥色软袍变成深青色,湿润垂挂。
他不以为意,在下一声雷响起时,冷淡声音,似诺言般响起。
“我信!”
顾长夏心想。此人为了骗小姑娘,估计连自己都狠心去骗。
他信个鬼。
当然,想到两朵三生花绝不会聚合,故而,他坚信这个传说,那就自然而然了。
顾长夏不过轻轻点点头。
兰雁公子想借三生花为自己艳名造势,故而选中她这么一个小角色来做戏。
她无奈被选中,就当念在他如此努力,帮他一把。
她所谓的帮,也不过是等着那两朵三生花,在雨点之中枯萎而已。
分开的并蒂三生花,会在一刻钟内枯萎。
此时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
“啊!天呀,你们看那三生竹是不是长出了一根枝条!”
有人惊叫起来,随即嗡嗡之声传来。
包括三楼无数道神念如流水般汇聚过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三生花之上。
大师兄坐在窗跟前,他如墨视线,在橙色灯光下,静静地先扫了她一眼,接着落在窗口的三生花之上。
原本编成了笼子,绝无可能再重发新枝的三生竹。
此时此刻,在雷雨的冲刷下,竟然真的抽出一条软嫩的枝条…
顾长夏脸颊抽搐,顾不得挡住雨水,撤了扇子,看着那两条竹枝渐渐生长抽叶,它们像母亲般温暖的手,驮送着立于枝条顶端的三生花,在倾泻不断的雨水中缓缓前进延伸。
两根枝条,渐渐要在窗中心相聚到一起。
“天呀,这算是聚合了吗?”
“他们真的缘定三生了?不可能的吧。”
嘈杂的雨声中,众欢客不可置信的声音杂七杂八地响起。
有些人已经悲痛地转过了身,实在不愿再看下去了。
不少女子望着此时已经站起身,靠在窗边,正专注盯着三生花的兰雁公子。
她们看着他总是冰雪般的脸颊,此时竟隐然一丝浅浅的笑意显露。
那浅淡的笑意宛如冰山上开出的花,虽冰冷,却美到惊心动魄。
“不会的,兰雁公子冰冷如雪,他不可能为任何女子动情!”她们还是不愿意相信。
大师兄坐于室内,一只手搭在窗扇之上,法阵应也是撤除了,他头发眉眼湿润,沿着手臂到胸口的衣裳被雨点全打湿了,胸口上下两节不同程度的青色。
一双眼睛如黑夜里柔亮的星辰,安静而专注地注视着她,任由雨水就那么冲刷着他。
顾长夏与他对视一阵。
她想,她不能让这两朵花聚合在一起。
哪怕是个噱头,那也得请兰雁公子换个人。
当然这一切,不是因为某人,而是戒指之中,似又是一热。心跳骤然不规则跳了跳,一种危险气息从夜雨之中蓦然袭来。
眼见两朵花越来越近,忽然,她喊了一声。
“兰雁公子!”
兰雁公子回头疑惑看她。
顾长夏伸手,一把掐住她那朵掐断了花根的三生花在手,紧紧捏住。另一朵花顿时停止了颤动,三生竹的枝条无助地在雨点中抖动新绿的叶子,它们竟然渐渐枯萎了。
“或许兰雁公子,你的有缘之人是别的女子。”顾长夏捏碎了三生花。
兰雁公子面色冰冷,一双眼睛如霜雪一般,静静盯着她。
那一刻,顾长夏感觉一抹薄怒,从他眼中一闪而逝。
“或许吧。”随即他浅淡一笑。
顾长夏微微行了一礼。
“打扰了,再会,兰雁公子。”
“姑娘慢走。”
顾长夏从窗口飞身而出。
对面大师兄正好偏头过去,一闪而逝的笑意浮现,也不知是对着幽竹公子说什么。
随即那之前被他喊去的侍从到了他窗口。
他似乎接到一封信,展开看了一眼。
便回身。
顾长夏此时刚巧落在下方院落之中。
大师兄跳落到她身旁。
“正好接到师尊来信,我们即刻回会馆。”
顾长夏心想,师尊什么急事,还送信到这种地方来。
还是大师兄在等师尊的信,居然在松竹馆也不放过打探信使消息。
二师姐她们此时从二楼下来汇合。
几人出了这一重院落后,宫雪蕊就吃吃地笑起来。
“我本来还挺羡慕你,但当你坐在兰雁公子面前时,那如坐针毡的模样,又让我觉得,还好没选中我。”
她撞了一下顾长夏。
“怎么样?被所有人嫉妒羡慕眼神盯着的滋味!哈哈。”
顾长夏心想。她这个如坐针毡的心虚感,来自的可不是别的什么人。
其实也并非大师兄,可能只是她自己发神经。
一想到自己可能真的暗恋了。
她心情便如天上的瓢泼大雨,一时难以言说。
立于松林阁的兰雁公子,眼见视线内几人在雨幕中消失,他拉回视线前,瞅见前院中容飞度似笑非笑的目光,兰雁公子面色不变,朝在座其余看客微微一礼,阖上窗扇。
脚底躺着被那女子捏碎的三生花,他捡起来,面色寒气森森。
良久,他面色稍淡。
“此次不行,总有让她入我彀中一天。”
他再有仔细看着这三生花,原本不该如此轻易被那女子掐断花根,更不会轻易被从三生竹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