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夏见她一副熟稔的样子, 奇怪地看她一眼。
宫雪蕊神念过来。
“前年我尾随,呃,刚好与季师兄同路, 在七星城外遭遇了这小子。他挑衅季师兄, 被季师兄打成重伤逃逸。不过这小子阴毒得很,他撒出的毒丸,也让季师兄吐血了一月有余, 那一路回来, 季师兄…柔弱如春日之柳,让人好生心疼。”
顾长夏:“……”
大师兄有时候,的确有些‘柔弱’…
“……很奇怪, 他现在看起来很危险, 与当初…不太一样。我实话跟你说, 我有点怕他。”
“哼。这小子诡计多端, 当初竟然隐藏了实力!”
宫雪蕊愤愤不平的声音。
顾长夏心想, 可能不是隐藏实力的原因。
而是此人本来就很强。
至于是否与心中猜测相符, 目前还很难说。
视线从那殷红如血的蚀心草拉回来, 顾长夏盯着两颗龙参。
以那人之前的在意程度。
他应该想夺走一枚龙参, 要给他那位小情人用吗?
顾长夏眸光微冷。
可惜她既没能力阻止那人得到蚀心草, 也没能力阻止他抢走龙参。
“你还是走吧。”
她再一次劝宫雪蕊。
宫雪蕊瞪她一眼, 懒得搭理她似的,一屁股坐在龙参旁边,闭眼肃穆打坐起来。
她周身丝丝杀机缠绕, 看来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打算。
顾长夏只能微微叹气。
对面花无容站在树影下, 晦暗光线下, 他侧影凄清, 忽然低声咳嗽, 猩红鲜血瞬即浸透白帕,他微微侧身,擦了血迹,又一张白素帕掩住唇。
视线微微看过来,竟还微弯眼睛浅笑。
这神色,仿若她下毒太轻,他根本不会在意。
顾长夏平静地收回视线。
宫雪蕊也闭上了眼睛,她脸色比之前白了几分。
大约知道,即便此人重伤如此,她也仍旧不是对手而感到有些绝望吧。
有这种认识,她却还是不走。
真是个讲义气的好姑娘。
顾长夏决定,一会丢失一颗龙参也不要紧,得护着些宫雪蕊。
天色越来越暗,清灰的天幕星光黯淡,弯月清冷,湖面一片冷寂的浅灰色。
花无容又挂起来了几盏灯在枝头。
仿佛担心她们这边看不见,一盏漂亮宫灯轻盈飞过水面,挂在她们上方深绿的枝条之中。
暖黄的灯光映照下,两颗圆润如珠的龙参嘎吱咯吱地轻轻响动。
它们很快就要成熟脱落。
对面的蚀心草,竟还要更快的速度成熟。
叮叮当当的,宛如风中悦耳的风铃,蚀心草脱离白色素藤的声音,在夜色下美妙地回荡。
殷红的花朵,一点点地倾斜,很快便要成熟坠落。
花无容斜视着它,神色淡淡。这蚀心草在他眼中,仿佛也不过如此而已。
忽然,他神色微动,朝着森林深处望去。
随即视线微微瞥过来一眼,那种眼神有些许锐利之色。
宫雪蕊此时也蓦然睁开眼睛望向树林,随即猛地站了起来。
美丽的媚眼一片流光溢彩。
她看下来,动动嘴唇。
不用她说,顾长夏此时也察觉树林中有人穿疾掠而来,她感应到大师兄的灵润时,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暗林深处。
高高挑起的宫灯的微光下,他一身青衣宛如鸿鹄轻盈飞掠枝干浓密的密林。
“大师兄!”
顾长夏心潮澎湃,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
“三师妹!”
大师兄清澈的声音,也浸满了喜悦。
他俊秀身影落在她跟前,纯黑双目在灯影下柔亮如波。
顾长夏心中万分感慨,仰头认真地盯着他。
大师兄,真是她的及时雨啊。
微微看了她两眼,大师兄便站在她身前,面相湖水斜侧橙色树林下的花无容。
对面那道视线,在刚刚他们师兄妹相会时,尤其锐利。
“原来是花公子,幸会。”大师兄微微拱拱手。
“季大公子,久仰。”
对面花无容也微微回礼。
宫雪蕊在一旁轻轻切了一声,骂了一句,装什么不认识。
叮当叮当!
蚀心花的响动更加清越起来。
顾长夏从大师兄身后探出头,指着那根白藤。
“大师兄,那根蚀心草,对我来说很重要。”
大师兄微微斜视了她一眼,唇角梨涡轻绽。
“嗯。”他清冽的声音,含着一点笑意。
顾长夏与他对视一眼,微微比嘴型。
“你打得过吗?”打不过的话,那自然大师兄比一株蚀心草重要。
大师兄点头。“无妨!”
顾长夏忍不住拉了他手,垫脚凑近他耳侧。
“他…可能不是花无容,而是…”
大师兄黑亮的视线斜视,明亮如星。
“嗯。”
他微微点头。
“我知道他是谁。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大师兄神识过来此语,手中便出现一把火红琵琶。
顾长夏见他一来就出绝招,心底不禁捏了把汗。
对面花无容刚刚一直望着湖面,面色黑沉如水。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飘至湖心去时,他视线飞快从她这边扫过。
杀机如丝,缠绕她一瞬。
他回身,黑剑在手,劈空一剑,万丈水雾升腾。
冰寒剑气扫荡,劲风席卷,森林一阵刷刷作响。
大师兄手中琵琶噌然剧烈地响起,如银瓶炸裂,破空之音响彻在暗夜中。
熊熊燃烧的大火,忽然连湖荡起。
那红腾腾的火焰,炫美热烈,仿若激情战歌。
轰然声中,烈火熊熊燃烧,化作怒涛朝花无容狂涌。
剑气和水雾,被烈火瞬间吞没。
狂乱火光烈烈燃烧,花无容身在其中,被火光重重包围。
滚烫的灵力,即便身在岸边,顾长夏也直觉面颊滚烫,浑身灼烧疼痛,似要被点燃。
然而被熊熊火苗舔舐的花无容,他竟面不改色。
他手中黑剑朝身前沉静一握。
火苗如猛兽,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