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朗姆所说的一样,羽柴寻第二天就再次来到了医疗室。
推开门的时候,医生刚好给安室透做完伤口检查,见羽柴寻出现在门口,医生便开口道:“恢复快的话,基本上一个星期后就可以正常行动了。”
“那就好,”羽柴寻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怎么会,这是我的职责。”
医疗室的工作繁忙,羽柴寻让医生先行离开,自己走到安室透的床边。
“……羽柴大人。”
估计是看在羽柴寻的面子上——朗姆只会希望他在病床上躺得更久一点,那位医生给他治疗的时候相当用心,安室透的嗓子已经好了大半,虽然说话时还是会有点不适,但声音也不像之前一样嘶哑了。
“没事,你就躺着吧。”
羽柴寻制止了安室透想要起身的动作,目光在他的身上左右打量:“怎么样,觉得还好吗?”
“好多了,多谢您关心,”说到这,安室透有意顿了顿,“您今天,是来问属下之前情况的吧?”
他和其他人在训练室公然斗殴,要不是差点去了一条命,其实按照二号基地的规矩,安室透也得去惩戒室走一趟。
羽柴寻像是有些意外他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体贴地笑了笑说:“我确实想确认一些事情,不过还是等你恢复好了再说吧,现在不急。”
安室透面上一愣,而后神色纠结了一会儿,然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其实当时是我先挑衅他的。”
羽柴寻有些惊讶:“你说什么?”
“我们之间有私仇,”安室透很坦然地说道,“我还在佐藤组的时候,他和我是一个小队的,但他是队长,曾经抢走了许多原本属于我的功劳。”
这当然是朗姆提供的剧本,但安室透一字一句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虽然平淡,但看他的眼神,很容易就能让别人相信真的发生过这些事。
“我也知道擅自在基地里对其他人动手会被惩罚,”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望向羽柴寻的眼睛,“我是故意让他对我动手的。”
房间里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安室透听见羽柴寻带着叹息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被欺骗产生的愤怒。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羽柴寻的表情有些疑惑:“其实你完全可以不说的,毕竟那个人差点打死你是事实,而且监控里也是对方先动手,就算他后来指认你,你只要一直不承认,也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而且,”他像是很不理解安室透的动机,“既然你一开始就是故意的,那现在告诉我真相,不是一切都白做了吗?”
羽柴寻看着他,浅蓝色的眼瞳中泛着湖水一样柔和的情绪。
对着这样的眼睛很难说谎。
安室透下意识垂眼避开了他的目光。
“因为我不想骗您。”
但他又确实正在这么做。
并且语气真诚,一副真心剖白的样子。
实际上却都是事先就准备好的剧本,因为朗姆认定这样做会让羽柴寻动容。
“在朗姆大人那边总是需要算计很多,但……”安室透极其冷静理智地念着台词,甚至记得要适当停顿来表现自己的纠结犹豫,“您和朗姆大人不一样,我无法对您撒谎。”
他苦笑了一声:“如果这话被朗姆大人听到,我可能会死得比队长还惨吧。”
羽柴寻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片刻后,他苦恼地开口:“就算你这样说,但我也没有做什么值得你这样信任我的事啊。”
“您救了我不是吗?”
安室透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其实就算我那个时候真的死掉也不影响什么,毕竟组织里像我这样的新人要多少有多少,恐怕也只有您会把我送来医疗室了。”
“你没有你说得那么糟糕。”
安室透动作微顿。
他说那些话的本意当然也是为了卖惨,顺便展示自己对他的好感和信任,但羽柴寻的关注重点却完全不在那里,只是认真地反驳他的话。
“朗姆挑人的眼光一向很挑剔,你作为新人能被他选中,就证明你的实力很强。就算那天出现在那里不是我,而是其他人,他们也不会放任你这样优秀的人才被肆意打压。”
羽柴寻朝他笑了一下:“你太低估自己了。”
这话如果让朗姆来说,安室透百分百会觉得这是在试探,但羽柴寻却不会给人这种感觉,他的赞美永远是真心实意的。
如果羽柴寻去组织的情报部,估计很快就能成为那里的得力干将——别人很难对他说谎,他却能让别人轻易地暴露真心。
安室透忽然想到朗姆之前一直有意无意和自己说起的一件事。
自己并不是朗姆第一个派去羽柴寻身边的人,在他之前还有一个人,但朗姆已经不再相信对方了,不过不是因为他在羽柴寻那里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因为那个人自己出了问题。
“明明是演戏,渡边那家伙却对羽柴动了真感情,”朗姆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你过去的时候估计会遇见他,不过不用太在意,诸星大一来,那家伙现在跟丧家犬也没什么区别了。”
甚至都不用担心那家伙泄密,因为自己是被派来监视的真相一旦暴露,他和羽柴寻最后的关系也就玩完了。
羽柴寻对手下一向宽容,但不代表他也能心无芥蒂地接受背叛。
而那正是渡边绝对无法忍受的事。
末了,朗姆若有所指地说道:“羽柴对手下非常优待,所以想去他身边的家伙一直不少,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回忆在他的脑海里迅速掠过,安室透的思绪回到现实,只是这一个短暂的停顿,他就落入了青年晃着笑意的眼睛里。
——有时候,朗姆的警告确实是必要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