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吃一惊。领军主将惶恐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童贯回答说:“那时士气正盛,这样子止了兵,今后还怎么打?”主将问:“那要是打败了可怎么办?”童贯说:“这正是我当时不给你们看的原因。打败了,当然由我一人去领罪。”据说,当时众将领“呼啦”一下子跪了一地,大家无不感激佩服。
与此同时,童贯还做了另外一件相当打动人心的事情。开战后,阵亡了一位奋不顾身的将领。当时,这位将领的妻子已经去世,他战死后,他的独生儿子流落街头,成了乞儿。童贯下令将他找回来,当众认这孩子为义子。令在生死场上搏杀的将领们十分感动,认定童贯是一位值得为之卖命的上司。
这次胜仗,对于大宋帝国极其重要。帝国已经许久没有军事上的光荣与辉煌了,这令帝国君臣民众相当郁闷。是故,童贯成为我们帝国冉冉升起的一颗耀眼明星,英雄般受到京城朝野上下的热烈欢迎,并且长久地照耀在帝国黑沉沉的西北部上空。
嗣后,童贯常年出没西北,主持该地区军事。并率兵连打几次胜仗,相继收复了积石军(今天的甘肃贵德)和洮州(今天的甘肃临洮)。从此,童贯成为名副其实的帝国柱石,撑住了西北方曾经多次险些垮下来的天空。
当此时,大观二年即公元1108年,童贯与蔡京之间发生了一次严重的龃龉。起因是皇帝下令授童贯为“开府仪同三司”,时人称这一官职为“使相”,一般是在宰相外放为节度使时加官所用,极为尊贵,其含义是待遇、地位、荣耀已经相当于甚至于超过了宰相。过去,这一官职从来没有授给过宦官。蔡京说:“童贯以一个宦官之身受封节度使已然过分,使相尊位哪里是他所应该得到的?”蔡京作为宰相拒绝奉诏委任,皇帝也就此不了了之。
实际上,蔡京对童贯的不满已经很长时间了。他认为童贯侵犯了自己作为宰相的尊严与权力。原因是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童贯在选拔西北地区将校官吏时,已经不通过政府程序,而是直接从皇帝那里取旨任命。有的干脆就是他自作主张,先任命了再说。这使政府首脑蔡京宰相的自尊心大受伤害,因此,决定报之以颜色。
童贯当然也很恼火。不过,他不动声色,相当冷静地观察着情势。第二年,大观三年,即公元1109年,童贯三管齐下,一举将蔡京拉下相位。这一次,他策动了三个方面的力量:宫中是内廷总管包括自己的徒弟为一路,工夫下在妃嫔和皇帝身上,将蔡京干的坏事在他们耳边不停地吹风;朝中是寻找与蔡京素有怨隙的官员为一路,工夫下在台谏官的身上,最后由中丞和殿中侍御史出面弹劾蔡京;第三路最是剑走偏锋,却也杀伤力最大由皇帝最为宠信的道士出面,密奏皇帝,说是太阳中出现黑子,主在斥退大臣,否则不祥。徽宗相当惊恐,蔡京屡次求见均被拒之门外。于是,蔡京上表求退,皇帝立即下旨,同意他以太师致仕,贬为太一宫使,并进而将其贬居杭州。
政和元年,即公元1111年,童贯晋升为检校太尉,获得武官最高职位。也是这一年的同一个时刻,童贯在皇帝的支持下,做了一件迄今为止,前无古人的大事,他以副大使的身份,代表皇帝与国家出使辽国。据说,这件事情是童贯策划的。原因是此阶段西线无战事,童贯静极思动,想到东北方的辽国去看看是否有什么机会。
尽管此时童贯如日中天,然而,毕竟这是代表皇帝与国家出使外国。因此,还是有大臣提出疑义,认为以一个生理不健全的人代表皇帝出使,实在有碍观瞻,会让人小看为偌大一个国家无人可派。谁知,徽宗皇帝不作如是想,他相当以童贯为骄傲:“契丹人听说我国有一个童贯,屡屡打胜仗,很想见识一下。正好就此派他去考察考察辽国的情形。”于是,把他的官职加为检校太尉,以端明殿学士郑允中为正使,以太尉童贯为副使,前往辽国进行国事访问。从中可以看出徽宗皇帝那浪漫而轻佻的性格,他不大会让自己被世俗的、传统的、刻板的东西所束缚。然而徽宗皇帝的这一次浪漫,为帝国的灭顶之灾和千万人的家破人亡,埋下了意味深长的伏笔,那是后话。
不久,童贯终于得到了开府仪同三司这个崇高的职衔,这也是一项打破历史传统的安排,就是说,也是前不见古人的。又不久,童贯受命领枢密院事,成为全国仅次于皇帝的最高军事首长,开了宦官主持枢密院之先河。然后,拜太傅,封泾国公爵。就此,童贯位极人臣,辉煌灿烂。当时,人称蔡京为“公相”,称童贯为“媪相”。到了此时,至少蔡京心里肯定是明白了童贯的厉害,知道了自己与这个老宦官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是不同的。
赵匡胤建立了宋朝,却并没有收复被石敬瑭割让给契丹(辽国)的燕云十六州,而且他的后继者们,也没有收复。于是,这个燕云十六州就成了宋朝统治者的一块心病,到了宋神宗这里时,他甚至许下了“复全燕之地者,虽异姓,赏以封地、给以王爵”的诺言,可惜他是看不到了,但这个诺言却成了遗训传了下去。
而这个童贯,就很厚颜无耻地钻了宋神宗这条遗训的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