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凛冽。
杀机四伏。
一时间,魁罡浑身汗毛耸立,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被空空大师注视着,他竟清晰地察觉到,强烈的死亡危机感轰然降临!
恐惧,震惊,惶恐,忐忑不安……
种种情绪山呼海啸而来。
但电光火石间,魁罡却极为理智。
如果真在这密室内戳穿了空空大师,以他现在的状态,面对空空大师的暴起,绝对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诳语?大国师此言何意?”
魁罡错愕惊讶地问道。
理智让他在问出这话的时候,竭尽全力的保持着自己的呼吸乃至是尝试着去控制脸上的细微表情,甚至是一条细纹。
两相对峙,宛若刀尖跳舞,稍有差池,就是他的万劫不复!
空空大师白眉轻轻颤抖了一下,凝视着魁罡,沉默了大概三秒钟,这才洒然一笑。
“阿弥陀佛!”
空空大师口诵一声佛号,缓缓起身,将一沓厚厚的纸张递到了魁罡面前。
魁罡愣了一下,抬手接过纸张,就看到每一张纸张上都绘制着一个个人形武道图案。
“这是大国师的最新感悟?”
魁罡拇指悄然用力,捏得纸张边角皱巴巴的。
心中却是疑惑丛生。
一边违背出家人的行事准则,对惜星打了诳语,一边又参悟绘制出了人形武道图案,大国师到底是敌是友?
在魁罡看来,空空大师这前后行为举
止,俨然是自相矛盾,难以自洽!
“不负女王大人厚望,略有所得。”
空空大师双手合十,对着魁罡颔首微笑:“魁罡大人慢慢参悟,若有迷惑,大可寻贫僧解惑,贫僧伤势颇重,不便长时间参悟,这就回寝宫休憩片刻。”
“多谢大国师。”
魁罡满脸恭敬地目送空空大师离开。
等到厚重的密室大门再度关闭,他的脸色“唰”得暗沉苍白了下来,更是凝重得宛若死水,低头死死盯着手中的武道参悟图。
半晌。
魁罡沉声呢喃道:“惜星的怀疑,是对是错?”
如果仅仅是他刚才发现天狼武道身并没有因为崩裂而导致参悟受阻的话,他绝对会将空空大师纳入敌对面。
可现在手中沉甸甸的武道参悟图,却让魁罡拿不定主意了!
空空大师绘制的武道参悟图,所参悟的天狼武道身,他魁罡也同样参悟过。
虽然每座天狼武道身上的武道传承都浩瀚庞杂,但魁罡参悟过,自然也能从手中的武道参悟图窥伺出一条模糊脉络。
他笃定,这份武道参悟图,是真的!
就是因为太真了,所以他更加揣测不定!
另一边。
空空大师离开天狼院后,便顶风冒雪的返回了寝宫内。
屋中央的篝火早已经熄灭。
空空大师拿起一壶烧酒,气劲一涌,震碎了酒壶,将酒雾化撒入篝火堆中,随着弹指一
火星落到篝火堆中,登时“嘭”的燃烧起汹汹火焰。
炽热的高温,瞬间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火光跳动,甚至于即使是在屋外,也能清晰地看到火光。
“南无阿弥陀佛。”
面对着汹汹火光,空空大师脸色前所未有的复杂,眼睛一眨不眨,火焰印照在他的脸上,红彤彤的。
沉吟了几秒钟。
空空大师苦涩一笑:“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永远不可逾越的大山,或许陈道君说的对,贫僧无形中已经闯下了弥天大祸,我佛慈悲,贫僧一步错不敢再步步错,众生苦,回头是岸,希望我佛保佑,最后的留手能够缓和贫僧之前造下的孽债!”
说罢。
他不再迟疑,转身走到了案几后,将大国师印取出,然后脱下了一身厚厚绒袍,将绒袍和大国师印,悬挂在了衣架上。
“贫僧今日离去,返回倒悬山悬空寺,青灯古佛,日日诵经……佛前长坐,洗清罪孽。”
沉重的声音尚且在回响。
空空大师却已经身披单薄袈裟,迎着风雪走出了寝宫。
他不傻,能在武道上登峰造极,问鼎巅峰的存在,本身就是天纵之人,更遑论百年阅历,更是看透红尘。
之前留在匈奴成为大国师,无外乎是执念武道,痴迷七十二座天狼武道身,期冀着能在武道上更上一层楼。
且,惜星也给予了他很充分的理由——统一
百族,还大雪原上一个安宁康泰。
所以他才将天狼武道身的参悟绘制成册,传授匈奴全军。
但陈道君的出现,那一席话,俨然像是插在他心脏上的一根刺,让他耿耿于怀。
这才短短三天,惜星派遣魁罡与他一同参悟天狼武道身的举动, 其中内因,从惜星和魁罡踏入密室的那一刻,他其实就已经心里跟明镜似的。
也在那一瞬间,陈道君原本插在空空大师心脏上的一根刺,怦然变成了“绞杀利器”!
很快,空空大师便消失在了狂风暴雪之中。
唯独寝宫内的篝火,摇曳的更加猛烈。
远处。
人影绰绰。
惜星一身凤袍,大步流星,愁容惨淡,甚至绝美脸蛋上有些发白。
魁罡一瘸一拐,努力的跟上惜星的脚步,手中依旧捏着空空大师绘制的武道图,沉声道:“女王大人,这份武道图,确实是真,但大国师所言也确实是假。”
魁罡不敢有丝毫怠慢和隐瞒,在反应过来一切后,便迅速上报惜星。
此时两人带着几个侍应,便急匆匆朝空空大师寝宫而去。
“嗯,本王懂的。”
惜星凄凉的笑了笑,眉宇间却郁结不散着一股浓浓怨气。
寝宫内,静谧无比,风雪哭嚎声中,隐约夹杂着篝火燃烧木柴崩裂的声音。
只是当惜星迈入寝宫的一瞬间,眸光却是第一时间聚焦到了衣架上的衣
袍和大国师印上。
刹那间,惜星一身凤袍“嗡”的一声鼓动起来,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他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