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肢体语言，于是伸手，温柔而不舍地摩挲着对方的手背。
就像当年他们互相依偎在雪地中，无助地看着爸爸妈妈驾驶离去的车尾，那时候他的手，也是这样摩挲着妹妹的手背。
李异尘叹了口气，压制住眼角的湿润，有些不甘道：“道长，我还是觉得我没有做错。”
他现在的血液在伤痕处不断流逝，四肢末端的温度也在降低，能清楚地感受到生命在慢慢减弱。
李异尘想找人说说话，转移这种致命的无力感：“父母抛下在我们年级尚小的时候，把我们抛弃掉就算了，竟然一分钱都没给。”
“我跟妹妹都是捡垃圾吃长大的，后来被那处的居民发现了，嫌我们脏，就赶我们走。”
“当时差点饿死街头，才不得不选了训鬼师这条路，还差点被手上的鬼给弄死。”
“好不容易熬到长大，身高看起来也像个成年人了，想着不走这种缺德路，去干点正经事赚钱，养妹妹再送她去上学，结果被卷钱跑了。”
“后来同时打了几份工，终于攒够了钱，没过几天就看见妹妹被校园暴力，身上落着各种淤青，红着眼睛躲在房间哭。”
“这些都算了，即使她得了癌症，我也想着认命，不走这条路，结果他妈的钱被抢了。”
“你说可不可笑，每次想收手，这些人类就会换着办法逼着我走上这条路，想供她平安上大学而已，怎么就他妈的这么难？”
“好像全世界都在逼我当训鬼师。”
何屿菩平静地看着他：“那你也不该杀这么多人。”
李异尘：“他们该的，不来招惹我，什么事都没有。”
何屿菩轻轻叹气：“你不动手，他们下辈子也会有报应，这是他们种下的因，已经欠在身上了。”
“下辈子？”
李异尘嗤笑，眼底确是嘲弄：“你在说什么玩笑话，凭什么他们将我们害得差点死去，却没人惩罚，报应只能留到下辈子。”
“那他们这辈子就潇潇洒洒过完一生？”
“更何况我算过，我跟妹妹上辈子都没有作孽，凭什么这辈子被这样对待。”
“道长，这不公平。”
“但他们原本是没有惩罚的。”
何屿菩淡道：“是神创造了因果论，让他们这辈子种下的因，下辈子还。”
“神在维持公平，已经尽力了。”
李异尘看着何屿菩，眼神沉了几分，深吸了口气，而后面不改色地用刀子剖开自己的心脏，在里面拿出一块沾血的纸碎片。
他将沾了血迹的碎片递给何屿菩：“我想你需要这个。”
何屿菩看不出这是什么，直到接过手，擦去上面的血迹，才发现这是副本中的羊皮卷道具。
【恭喜玩家何屿菩获得羊皮纸道具（S级），收集1/3】
何屿菩有些讶异地看着李异尘，问道：“你怎么会把这个给我？”
他面前这个青年到目前为止，对别墅中玩家展露出来的态度都非常恶劣，怎么会忽然这么好心。
李异尘的气息已经有点弱了，他有些难为情地偏过脸，深吸来口气，尽量保持住自己吐字清晰：“因为你是我活这么久以来，见过最好的人类。”
他长睫颤了几下，又把头转了过来，捂着心脏上的伤口，轻声道：“我好像快死了。”
“再告诉你个事吧。”
李异尘顿了顿，诅咒在慢慢加重，他身上的血痕又深了几分，疼得倒吸口冷气：“你在房间看到的那个东西，我也在导播室看到了，它是神。”
“不是我囚禁在别墅那种低劣的野神，它是真正的神。”
何屿菩蹙眉，回忆着当时的画面，有些困惑道：“那它为什么要来找我？”
李异尘也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这个世界不允许两个神同时存在。”
“谢璟言作为神的力量并不完整，他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强行剥夺了，所以才需要来我的祭坛截召唤邪神的力量。”
“两个神同时存在，那么他们之间就会互相压制，而现在是那个来见的神更厉害，它的力量是非常完整且强大的，但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不能出现在你面前。”
“它忌惮的东西很可能就是那个剥夺谢璟言力量的存在。”
“想从谢璟言手中逃脱，甚至是反杀对方，你得主动去找这个神......”
李异尘到后面都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只是眼角有些湿润，看了眼何屿菩，又看着正在逐渐消散投胎的妹妹。
何屿菩叹了口气，伸手在对方的脖颈处摸了下，指尖的业火随之萦绕而出：“最后帮你一次。”
青白色业火顺着诅咒燃烧，将上面的颜色烧得褪了几分，但同时伤害到的，还有李异尘作恶多端的灵魂。
李异尘几乎是痛苦地在地上抽搐着，妹妹则在虚空中无力挣扎，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何屿菩为李异尘念安魂咒，减轻他的疼痛感，等到诅咒纹被烧得几乎褪色时，这才收手。
他看着李异尘道：“给你减轻了点诅咒，你下辈子还可以继续跟妹妹在一起，但是以邪祟的形式。”
“你可以呆在她身边，陪着她成长，庇佑她平安、学习事业双丰收，甚至是护她到老。”
“但条件就是，你们阴阳永不相见。”
李异尘鼻尖陡然发酸，不可置信地看着何屿菩，眼角落下一滴泪，他说不了话了，只能薄唇张合，用口型道：谢谢。
真的谢谢你，道长。
他的眼神逐渐涣散，但还是尽力地勾起微笑弧度，只是身体太沉重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肌肉，意识慢慢地陷入黑暗。
而一旁的妹妹也随之消散，化成白色光点消失在虚空中。
何屿菩看了眼时间，仅仅只剩不到三十秒了，于是手指在口袋中勾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