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球里看到一副图像。
兰萨德的手正在剪碎一只蝴蝶的翅膀。
随后,她又梦见了波本,波本站在一面湿漉漉的玻璃后面,而他身后纠缠在一起的红灰色钢筋横贯天际。
宫纪被困在钢筋丛里,抬头看了看天,发觉没有下雨,而那扇隔住他们的玻璃仍旧涓涓淌着水。
波本潦草地擦了擦面前的水雾,露出他那张很容易被原谅的脸来。然后,他对准宫纪,举起了手中的枪。
而宫纪手里的武器只有一把用来恶作剧的手术刀。宫纪凝望着手里的刀具,思考着要以一个什么样的角度掷向胆敢朝她开枪的波本。
刀不可能比枪更快的。宫纪目视前方,眼睁睁看着波本慢条斯理地扣下扳机。
“砰”
宫纪自己在心中模拟出声音,被吓到后缩一下,闭上了眼睛。
没有任何痛觉,在置身天堂的错觉中,宫纪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
波本的手指按死在扳机上,而他的枪口里蹦出来一朵小雏菊。
小雏菊的花瓣被打湿折起,花蕊被强行怼在玻璃上,非常丑陋。
隔着发光的钢铁和湿漉漉的玻璃,波本倒是笑得很开心。
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密码门被推开,赫雷斯大步跨入宫纪的病房内,用床头的遥控器打开了“窗帘”。
围拢在玻璃上的黑色金属向两边弹开,走廊上的人造光铺天盖地地涌进来。
宫纪从睡梦中挣扎着起身,在走廊炽烈白光的照射下闭上了一只眼睛。
她含含混混地问:“我的小雏菊呢?”
“什么小雏菊?”赫雷斯罕见地语气急躁:“第一实验室里没有那种花。”
一大群人呼啦啦地涌进来的时候,宫纪立马清醒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赫雷斯凝望着她,“我听说,你藏起了一把手术刀。”
“我没有。”宫纪立即摇头,“一定是薄赛珂说出了这种话,她看上去对我抱有恨意。”
“我们要对你的病房进行检查。”赫雷斯深深看了宫纪一眼,指了指她,“还有你。”
第一实验室依据功能不同,可以简单粗暴地被划分为试验区、核心试验区、公共休息区和公寓区。不同于试验区和核心试验区,作为员工休息、社交场所的公寓区和公共休息区存在着大量的监控死角。
宫纪目前的活动范围在试验区和公共休息区的边缘,而死者恰好殒命在宫纪的活动范围之内。
宫纪的病房周围倒是布设了大量监控。监控显示,宫纪从22:30以后,便再也没有踏出过病房一步。
“我会把这段监控交给技术部门的某个人,检查是否有造假痕迹。”组织派来的人将u盘拔了下来。
赫雷斯感觉事情走向不太妙,他问:“监控片段要交给谁去检查?”
“交给谁?”那人仿佛在讲冷笑话:“当然是组织最好的黑客兰萨德。”
对宫纪进行检查的居然是薄赛珂。检查完毕后,宫纪忍受薄赛珂阴冷的目光洗礼,头也不回地踏入走廊。
隔着窗户,她看着一行人在病房里面来来回回地翻检。
没有人可以找到那柄手术刀。恶作剧就要恶作剧地彻底,宫纪自然也不打算说出手术刀的下落。
她百无聊赖地靠在宽厚的金属窗沿上,困意席卷而来。
昨晚,奇怪的梦境一个接一个,一觉醒来,她的精神反而更加疲惫。
果不其然,赫雷斯的人翻遍了病房,也没能找到一柄手术刀的踪迹。
得到这个结果后,他阴沉着脸从病房里跨出啦,转身朝外走去。
“我真的没有偷窃一把手术刀。”宫纪追上他,跟在他身后孜孜不倦地解释:“这对我们的契约没有好处,对我的处境也没好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赫雷斯一言不发,身影穿过走廊,走向人影寥落的开放空间。
而这是宫纪被划定的行动范围边缘。
宫纪只能站在走廊尽头的金属嵌合线前,对赫雷斯的背影喊:“手术刀是一次性用具,每天有那么多的手术刀报废,为什么不能查一查你们的医疗垃圾呢?”
“还有薄赛珂和松枝雅也,他们也动过手术托盘。”
赫雷斯的背影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昨晚23:45,皮肤切片手术完成后,松枝雅也端着手术托盘从病房里走出来,撞上了等在门外的薄赛珂。
薄赛珂呵斥一声,松枝雅也便乖乖地站在原地。他的手臂紧张地颤动着,作出了用手掌盖住托盘的动作。
薄赛珂上前,与松枝雅也相隔半米,低头瞥了一眼金属托盘。她面色一变,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突破洁癖的安全距离伸手去拽松枝雅也。
松枝雅也一反常态地挣扎起来,他的双脚仍然粘在原地,战战兢兢地扭身过去,双臂完全遮住了金属托盘。
组织成员在此处按下暂停。
“还是看不清这里面有没有少一把手术刀。”组织成员摸了摸下巴,转头对赫雷斯说:“把监控里的这两人叫过来吧。”
赫雷斯沉默着点点头。
监控继续播放。薄赛珂和松枝雅也拉扯着,薄赛珂的力气更大,几乎是拽着松枝雅也强行转身。
两个人完全背对着离他们最近的摄像头。薄赛珂先是拿出玻片看了眼其中的皮肤组织,随后一脸厌恶地抢过手术托盘,扬长而去。
“薄赛珂对我说,她多年没有见到0号,所以擅自领了皮肤切片的任务,顺便去探望阿斯蒂的女儿。”赫雷斯走上前,看着监控的这一幕,微微皱眉,“她并没有为宫纪做手术。”
“看她的神态,当时的她并不知道那个金属盒子里是不是少了点东西。”组织成员不断回放近十五秒内的录像。
“但是,就在今天早上,薄赛珂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我——她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