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姣很小的时候, 经常性地幻想欺负自己的人得到报应,舅舅舅妈指桑骂槐、表哥暗地辱骂她和姐姐,小时候只觉得走路摔跤就是最狠毒的惩罚, 她躺在姐姐的怀中, 每次睡前虔诚祈祷表哥走路摔倒、最好摔得满身泥水......
可当那时候的愿望成真。
她只觉恐惧。
周青彦在昨天晚上把她抱来公司门口,余姣几次请求下地行走, 都被他拒绝, 横幅是他一人完成的,在最显眼的位置, 确保路过的人都能看见, 当时余姣短暂地生出退意,她不想把事情闹得这样大,就当自己吃亏,想到那些私密照片被众人看见,虽说是刘静和时晚宁道德败坏在前,可把那些照片公诸于众, 过于残忍。
她脑中那根名为善良的弦勾住全部思绪,鼓足勇气握住周青彦的手腕:“要不就算了吧......她们固然有错, 可是、可是毕竟没有给我造成实质的伤害, 还让我认清他的本质,我、我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好......”
能够说出这句话, 用光余姣全部的勇气。
高楼大厦隐有加班的打工人,白亮的光线照亮公司前面的空场,余姣被周青彦放在花坛边, 留缕黑雾缠绕在她周身, 她不敢动, 只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看着那张惨白的毫无情绪的脸。
周青彦的躯体在夜晚是最有实感的,楼窗射出来的白光打在他的身上,把他整个人的皮肤照耀得异样的白,像是用白漆刷过,明亮的光线将他眼底幽暗的疯狂清晰地送到余姣的面前——
她惊惧地捂住嘴。
只恨自己把心底话说出来。
周青彦拿着横幅,歪头盯着余姣,眼神在余姣看来像极暴风雨前的宁静,她甚至都不知道哪句话惹到他,就见他慢条斯理地进行先前的动作,将印有男女的彩印照片贴在横幅的正中央,做完这一切,他走到余姣的面前。
他的手在余姣近乎恐惧的眼神下,轻轻地捧住她的脸:“姣姣。”
他笑:“程禾不知检点,害你承受背叛,刘静也好时晚宁也好,她们想和程禾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在乎,程禾出轨,让你伤心、难过,就算令你对爱情失去信任,我也不在乎,可是她们那天却到你家中......如果我没有在你身边,刘静的性格会骂你骂到抬不起头,只有你傻傻得明明是受害方,却被她们侮辱、拿捏,到头来,你是不是还要反思是自己哪里做错的?”
想到余姣那天委屈无助的眼神,周青彦心底的恨意便如烈火燃烧:“只是照片而已,更何况是她们把照片送到我们的面前,姣姣在害怕什么?怕她们受不得身体暴露在大众面前,怕她们耻辱到以泪洗面,还是怕她们会因此自杀?”
余姣没说话。
周青彦骤然贴近她的脸:“自食恶果、作茧自缚,我只知道她们伤害你,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付出她们最在乎的......脸面、事业、家庭,还有亲人寄予在她们身上的希望,当然不能落下程禾,可是声誉对男人来说可有可无,倒是女人,第三者的身份挂在刘静时晚宁的身上,够她们一辈子抬不起头,程禾该怎样处理呢......我得好好想想......”
余姣抬眼,泪珠闪烁。
就听周青彦用努力压抑怒意的声音,然而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丝仿佛来自地狱的阴森的冷意:“你说算了吧......是在担心刘静时晚宁,还是在担心程禾?担心他的名誉受损、害怕他事业遭受危机.......”
她哪里能想到这么多的事情!
余姣的下巴被他钳住,像是被捕捉的猎物,连挣扎的力气都被卸掉,只能等待被啃噬的宿命,她努力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争取哪怕毫米的距离都能让他在男人的威压中得到片刻的喘息。
她断断续续地解释:“你、你想多了......是我脑子不清楚,随口一提的,你继续贴、继续贴好了吧?”
周青彦这才松开她。
余姣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被捏住下巴、阴森气息渗进张开毛孔的感觉仿佛还存在,若是在从前,没有周青彦的存在,看到刘静和时晚宁在公司门口被众人指指点点、看着她们因亲密照的流传遭受心理的重压,她或许能够在心底笑一声活该,可是现在——
她自身难保。
周青彦若是活人,她的惧怕不会如此强烈。
生前的他,每当被人提起,永远都是赞美的话,沉默寡言是因为老实本分、从不虚张声势花言巧语,待朋友真诚有义气,自他创业成功,就算是不曾深交的朋友,请求他帮忙也毫不含糊......还有种种美好的品质,可这些都是生前的周青彦所拥有的。
死后的他,更像是深山老林的野兽、或是屠夫手中的砍刀——阴戾、凶恶、血腥。
余姣生怕某天,这把刀便会架在她的脖子上。
到时候,她有逃跑的机会吗?
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落在周青彦的眼中,只当她是因为饥饿,昨晚上他抱她在自己曾经的休息间里休息片刻,等公司来人后,便带着她去到天台,直到目睹闹剧开始,中间余姣滴水未尽。
晨间日光黯淡,余姣捏着伞柄,遮阳伞周青彦买的特大号,罩着两人绰绰有余,但余姣在想事情,手不稳,巨大的伞面在两人头顶晃来晃去。
刺啦声响,拉回余姣的思绪。
周青彦闷声:“......嘶。”
暴露在阳光的肌肤仿佛被点了团火,那块寡白的肌肤被烧成焦黑的颜色,有黑色的雾气从焦肉里冒出,他的额头瞬间暴出青筋,猩红血丝爬满眼珠,托着余姣臀部的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