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接到藤丸立香的报警电话。
那位橙发的少女曾用他的手机给她哥哥拨打过电话, 自然通话记录便保留在上面,之后她又用自己的手机号码去向他道歉,于是相互之间留有联系方式。由于这小姑娘时常往炸弹堆里凑, 而他又是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的成员, 久而久之他们开始熟悉。
“我在我的学校附近抓到了上次爆破案的犯人。”
对于她这般年纪的孩子来说, 抓到罪犯应该非常值得自豪的事情,但是藤丸立香的声音中却毫无雀跃之情。
仿佛刚从深海中捞起来的纯白玉石,虽然水压无损她的光泽, 但依然无可奈何地沾染上了海底深沉又孤寂的气息。
他知道她为什么选择拨打他的电话——普通学生能制服犯人的情况毕竟只是极小概率事件,直接拨打报警电话有极大可能被当做恶作剧而不被处理。
“我知道了,”萩原研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你冷静一点。”
但是电话那头的少女只道:“我很冷静。”
她的声音依然还是精致玻璃球碎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响, 而一片片碎块扎得他人手心都是血,连带着心都被揉成了一团。
萩原研二知道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都不是一帆风顺,就像他经常做的拆弹工作,就算知晓炸弹的型号, 但是没能及时赶到现场,那依然只能在赶路的途中看到那一头绝望的大爆炸。
无尽的火光吞噬着撕毁一切,最后咬碎人们的哀嚎,最后前方只剩一片虚无。
风传来了亡灵们被留置于世间的声音——
“救救我。”
——那种仿佛深陷漩涡的无力感在事情发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都会如同层层阴霾般笼罩在他的心头。
所以在抓捕罪犯的过程中,她会不会也遇到了类似的无奈情形?
萩原研二本想等犯人被抓走后和她聊一聊,作为过来人对其进行开导,结果找到她是却发现少女正抱着她哥不撒手, 连头都埋进他的怀里。
而白发的青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把她直接捞下来, 而是叹了一口气, 接着用一只手缓缓拍着她的背表示安慰。
萩原研二眨眨眼,正准备暗中离开,结果下一秒突然瞥见卫宫士郎另一只手上所拿着的好几份液体装置。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结构,但是很明显这就是炸弹。
注意到他那一瞬间的震惊眼神,白发青年直接把手中已经被他拆卸完毕的炸弹递了过去:“本来想自己处理掉,但是既然警方在这里,那就拜托了。”
卫宫士郎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仿佛岁月变换后依然不移的群山。这时他才把怀里的我捞出:“快去把你从课桌里拆下的那份拿出来。”
而在被我哥扒下后,我第一眼便看到了萩原研二,我眨眨眼,接着朝他打了个招呼。
我哥虽然不是猫,但是抱着他有种吸猫的快乐。现在我手不凉身不寒,仿佛被夏日温暖阳光晒过的被子,整个人都好起来了。
我快乐地跑回教室,把饭盒放进课桌里,接着再从里面拿出被我压下书下面不让其他同学看到的炸弹装置,接着又一边拜托小安帮我掩着炸弹,一边快速跑了出去,将其递给了萩原研二。
现在手上拿着好几个炸弹的人变成了萩原研二。
他知道这绝对是一种新型的炸弹,具体原理在警方充分研究后便可知晓。而只要知晓原理,不久后它也和其他炸弹一样,破解方式会被普及,普通的拆弹人士也能顺利完成这类炸弹的拆弹任务。
我哥有能力处理掉它们,但依然愿意把这些交给之后才赶到现场的他,而我也没有多问,直接递给他炸弹。一想到这里他便轻笑着:“感谢你们对警方工作的信任和配合。”
我哥朝他点点头,我也学着我哥的样子严肃地朝他点点头,然后下一秒我便瞥见不远处的几位警察正将戴上手铐的普罗米亚带上警车。
虽然已经被逮捕,但是她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悔改的姿态,反而悠闲自得,仿佛接下来去的地方不是监狱,而是她休闲放松的场所。
注意到我的视线时,她正坐上警车,在窗户悠悠关上的那一刻,我瞥见她微微扬起的嘴角,以及依然满盈火光的眼眸——
她还是没有放弃追逐毁灭。
我沉默地看着她。
现实中很少有正常人会选择杀人,法律和做人的底线会阻止他们进行杀戮。就算是警察也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才会对罪犯开枪,因此我知道她在我面前有恃无恐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认为我不会杀死她。
——可是她的想法真的是正确的吗?
肩膀上的丘比和我一样沉默着不出声,正如我看向不远处的普罗米亚,它也同样正在凝视着我。
机械一般只会进行冷静分析的赤眸中仿佛闪过几缕暗光,无尽的深渊似乎隐没于此,最终深海中的冰山露出了尖锐的一角。
等我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后,我诧异地发现原本一直待在我肩膀上不肯下来的丘比,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消失不见。
“哥,你有看到丘比跑到哪里去了吗?”
听到我的提问后他皱起眉头,似乎是听到了极其不愿意提起的事物。现在我抱住他的时候,他已经能熟练到下意识把我肩膀的丘比丢下去。
“我不知道,”我哥说道,“我只知道刚刚我把那玩意丢下去后,它又跳到你的肩膀上去了。”
说完后他啧了一声,看起来极其嫌弃:“不用特意去找它,反正那种东西现在就算立香你不打算留着,它也还会自己主动跑回来找你的。”
我觉得我哥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我还是打算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