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哥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闪电的狗头。
他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扑到闪电蓬松柔软的毛发中蹭了蹭:“闪电!你怎么来了?”
昨晚他不是和阿耶阿娘一起睡的吗?
闪电懂事地呜呜几声。
昨个夜里它习惯性地在小胖郎君的床前趴着睡觉,没想到半夜居然被人踩了尾巴!
这叫闪电怎么能忍!
它才亮出锋利的牙, 就看见高高主人怀里抱着睡得正香的小胖郎君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它。
……为了不惊动其他人, 当然, 主要是别让怀里这个最爱闹腾的小胖郎君醒过来,燕观披了件衣裳就摸黑把儿子给送过来了。
至于由于有些紧张而不小心踩到了闪电尾巴什么的,英明神武的陛下自然拉不下老脸来道歉。只轻手轻脚地将衡哥儿放到了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摸了摸他无知无觉,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又拍了拍闪电的狗头:“看好它, 知不知道?”
闪电尾巴懒懒地摇了摇,这还要你说?
燕观又揉了揉它:“明天给你加肉骨头。”
闪电这才意思意思地拱了他两下。
于是用早膳的时候衡哥儿就提出了这个疑问。
还没等周幼吾回答, 衡哥儿便一脸惊恐地捂住了小胖脸:“阿娘,不会有拐子半夜把我掳走了罢!”
啊!他就知道,像他这样肥嫩白胖的小郎君是很受欢迎的!
可他真的不想离开阿娘阿耶呀。
看着真情实意地开始烦恼起来的衡哥儿。
兼职拐子的燕观:……
周幼吾看了一眼燕观, 忍笑道:“没有没有,这里是咱们的家呀, 拐子进不来的。”她抱过小胖郎君, 担心他是不是还在为昨个儿的事情害怕,没忍住瞪了一眼燕观。
急什么急,便一晚上都等不得了?
非要把衡哥儿送回去……
燕观自知理亏, 虽说心里嘀咕两句昨夜媞媞不也嫌弃这小胖郎君睡得四仰八叉挺碍事儿,但是处于一种本能的直觉, 燕观觉得, 如果他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很有可能接下来一个月他只能抱着枕头滚去侧殿睡了。
被阿娘捏耳朵捏得好舒服的衡哥儿还在撒娇:“那阿娘今晚抱紧我,这样拐子就抱不走我啦!”
这个嘛……
周幼吾夹了一个龙眼包子堵住他的嘴:“乖衡哥儿,快吃饭罢。”
咳咳,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有圆滚滚一个衡哥儿在床上横着,她的确不太好对燕观下手。
燕观看着柔白面颊上自然浮出淡淡霞晕的媞媞,又看了眼不再说话,专心啃包子的小胖郎君,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勾唇笑了。
今日早朝结束得匆忙,听着天子努力稳住,却仍能听出细微颤意的声音,百官们心中不知在想什么,一个二个面容十分严肃,瞧着似乎都真心在为身体抱恙的天子而担忧。
周父走在前边儿,有个官员过来同他搭话:“上天不仁,咱们如此英明神武的陛下年纪轻轻便遭受此番病痛折磨,唉,叫我这心里真是觉得沉痛不已,恨不得以身代受,替陛下承受那许多苦痛才好!”
他抑扬顿挫地说完这番话,随即双眼含着期盼地望向周父。
周父摸了摸胡子,语气不冷不热道:“胡兄可得慎言。陛下正值盛年,身强体壮,哪里需要你来操心?”
胡大人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赔笑道:“是我说错话了,你瞧我这嘴,就是不太中用,呵呵呵呵……”
他心中却狠狠唾了一口,想着陛下都在着手为小太子挑选顾命大臣了,这还不是快要油尽灯枯的前兆?
哼,也就是你那贵妃女儿运道好,生下了陛下如今唯一的皇子,若是过几年再瞧,且看看这新帝母家的荣耀能不能落到你们家去!
胡大人还想再拍一回马屁,便见得清俊隽长的小周大人冷着脸走了过来:“若是胡大人一心为着陛下,我倒是可以向宫中太医署举荐大人,专门做陛下的药人,如何?”
药人?如此阴私遭罪的东西,他如何能做?
胡大人光速跑路了。
周父看着如今个头长得比他还要高的长子,既骄傲,又带着几分叹息:“今日不去京郊大营吗?”
“不。”对着亲生阿耶,周言之的面色仍旧冷淡,“正好今日有空,一同回府罢,我有些事要同你说。”
“欸,欸,好。”
周父还有些受宠若惊,他这个长子自小就不爱亲近他,可周父自己心中有愧,自然不好在这上面责怪他。
……始终是他对不住萝娘拼了命才给他生下来的这两个孩子。
长兴侯府
刘氏正与一妇人说得正开心,礼部尚书家的夫人张氏看了看手里边的画卷,夸赞道:“令爱姿容过人,这样的好姑娘若是随随便便嫁出去了,那才叫可惜呢。”
这话可算是说到刘氏心坎里去了。
她一直不觉得她的声姐儿比周幼吾差,哪怕在美貌上稍稍逊色那么一点呢,可是声姐儿仍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爷娘兄弟健在,如今又有了个贵妃阿姐和太子外甥,这般雄厚的身家,这满长安城的好二郎岂不是随她挑选?
张氏将画卷合拢起来交给身后的女使,借着喝茶掩去了唇边的嘲讽,放下来时又笑得隐隐有几分讨好之意:“我家主君同郃郡王关系好,这才叫我过来同姐姐你说说话,瞧瞧你们这边儿的意思。嗐,这个年纪的小儿女们啊,一见面便对上眼的时候可多了,也就是郃郡王懂礼,不肯唐突了府上二娘子,非要叫我过来问一问家中大人的意思,这才好说说后边儿下聘的事儿呢。”
郃郡王?他的父亲可是当今陛下的长兄,虽说人去世得早,郃郡王这一脉没落得什么好,他本人只是个